新城，领主议事厅。
与其说是议事厅，不如说是一个功能完备的指挥中心。粗糙但坚固的石墙上挂着大幅的手绘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颜料标注着地形、势力范围、已知的邪魔巢穴以及……几条蜿蜒指向王国腹地的红色箭头。
一张由整块厚重木材打造的桌子上，摊满了各种羊皮纸卷轴和简陋的报告，上面记录着人口、物资、粮食产量的冰冷数字。
我站在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在地图和报告之间来回扫视。
窗外，是新城忙碌但规模有限的景象。四千余人，听起来不少，但在这片广袤而危险的大陆上，这点人口就像狂风中摇曳的烛火，微弱得可怜。
五百名忠诚无畏的战士，是利剑，是坚盾。但剑与盾需要挥舞和持握的人，需要庞大的后勤来支撑。
剩下的三千多人，除去需要照顾的孩童、行动不便的老人，以及必须留在土地上保证基本口粮的农民，能够抽调出来进行大规模建设、采矿、锻造的壮劳力，满打满算，不到一千人。
这一千人，要筑墙、要修路、要建造房屋、要打造器械……进度缓慢得令人心焦。
蛮荒商会的渠道虽然稳定，但凯瑟琳带来的更多是信息和高价值的金币，对于基础资源，尤其是大量的人口和熟练工匠，远水解不了近渴。
领地的地理位置是硬伤，偏居一隅，邪魔环伺，阻隔了大多数寻求安稳的流民和小型商队。周围能吸纳的村庄，早已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被搜刮一空，全都变成了新城墙上的一块砖，田地里的一把锄头。
“瓶颈……还是人口的瓶颈。”我低声自语，拿起一份由凯瑟琳上次交易时带来的、关于王国南部几个靠近结界行省的情报。上面记载着某个伯爵领地因为继承权纠纷，两个家族正陈兵边境，摩擦不断；另一个侯爵领则刚刚镇压了一场农奴暴动，处决了数百人，人心惶惶；更远处，王都与几个大公爵的关系也日趋紧张，边境驻军时有调动……
混乱，是整个王国的基调。所谓的贵族制度，不过是套在弱肉强食法则上一层虚伪的遮羞布。
他们视人命如草芥，为了权力和地盘相互倾轧，却占据着最肥沃的土地、最多的人口。
我的目光再次落回地图上，沿着那条蜿蜒但相对“安全”的商路，手指点向了距离新城最近的一个人类聚集点——那是一个位于丘陵地带边缘的小镇，名叫“金石镇”，隶属于一位实力不强的男爵。
情报显示，这个镇子以开采一种低品质的银矿和粗糙的冶炼业为生，人口约有两三千，守备力量薄弱，只有几十个民兵和少量雇佣兵。
更重要的是，这个镇子位于两个伯爵领冲突区域的边缘，属于三不管地带，就算消失了，短时间内恐怕也不会引起太大注意。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驱散了连日来的沉闷和焦虑。
与其困守在这贫瘠之地，被动地等待缓慢的人口增长，不如主动出击！这个腐朽的王国，这些内斗不休的贵族，他们浪费的资源，正是我所急需的！
“啪！”
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地图卷轴都跳了一下。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一抹混合着野性和决断的弧度。
“妈的，守是守不出未来的！等是等不来人口的！”
我抬起头，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对着空无一人的议事厅，也对着冥冥中这个世界的规则，低喝道：
“穷则战术穿插，富则火力覆盖！现在老子不富，但老子有精锐！有技术降维打击的优势！”
“抢它丫的！”
决心已定，思路瞬间清晰。
金石镇，就是第一个目标！它的人口、它可能存在的初级工匠，都将成为新城发展的燃料！
我立刻沉声下令：“传令！第一至第五战斗小队队长，即刻来议事厅！命令工程组，检查所有载具和运输单位！命令后勤，准备至少维持十五天的行军口粮和基础医疗物资！”
“告诉卡尔，我们有‘活’干了！”
平静的新城，即将再次露出它锋利的獠牙。这一次，目标不再是荒野中的邪魔，而是贵族老爷们统治下的“秩序”世界。掠夺，只是为了更快地建设；打破旧的规则，只是为了建立新的秩序。
命令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新城这套高效运转的军事机器中激起了层层涟漪，并迅速转化为行动。不到半个标准时（新城自定的时间单位，约等于一小时），指定的队伍已然在内城广场集合完毕。
五十名精锐战士肃立无声，他们换下了制式的迷彩服和防弹衣，穿着从蛮荒商会交易来的、略显杂乱但便于行动的皮甲或布衣，脸上统一罩着用某种黑色涂料涂抹过的狰狞鬼怪面具，只露出一双双在面具孔洞后闪烁着冰冷光泽的眼睛。
战马焦躁地刨着蹄子，喷吐着白气，它们也经过挑选，并非清一色的军马，毛色混杂，更添几分蛮横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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