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倚在城垛边,风从耳畔呼啸而过,带着桂花糕的甜香。几个新兵蛋子围坐一圈,正啃着刚出炉的桂花糕,糖霜沾在嘴角,笑得像刚偷了鸡的崽子。金黄的糕点在阳光下泛着油润的光泽,碎屑落在青石砖上,引来几只麻雀蹦跳争食。
风里飘来远处街市的喧闹:叫卖糖葫芦的铜铃声、铁匠铺的锤打声、还有孩童追逐的笑声,混着秋日特有的干燥草木气息,竟让这肃杀的城头,多了几分人间烟火。
就在这时,城下传来沉重的镣铐声——“哗啦、哗啦”,如锁链拖地,节奏沉闷而压抑。我抬眼望去,只见一队人影自官道尽头缓缓行来。队伍两旁,是面无表情的铁甲傀儡,通体漆黑,眼眶中泛着幽蓝的光,手中长刀泛着寒光,刀刃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被押送的是一群衣衫褴褛的俘虏,男女混杂,脚戴玄铁镣,步履蹒跚,眼神涣散。他们来自边境,是天元国的战俘,或是流民,或是被俘的细作。
而队伍最前头,却是个格外扎眼的人物——一个骑着羊驼的公子哥。那羊驼通体雪白,毛发蓬松,竟比寻常麋鹿还神气,蹄下踏着青石板,发出“哒哒”的清脆声响。公子哥戴着一副墨镜,镜片泛着紫光,肩上扛着一杆98K,枪管上还刻着“兵工坊·特制”几个小字。他身穿玄底金纹的锦袍,腰间挂着一枚玉符,上书“户部”二字,衣摆随风猎猎,满脸写着“老子天下第一”。
他一眼瞥见城头的我,顿时如遭雷击,墨镜“啪”地摘下,98K“哐”地扔给随从,羊驼都来不及拴,一个箭步冲上城梯,三步并作两步,扑通一声跪在青石板上,膝盖砸出沉闷响声。
“拜见仙君!”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颤抖。
我低头俯视,秋风拂动我的长袍,衣袂翻飞。阳光从我身后照来,将我的影子拉得修长,如一柄立于城头的剑,压得他不敢抬头。
“原来是户部尚书家的三公子啊。”我轻笑一声,声音不高,却如雷贯耳,“我发现你的装扮很嚣张啊——墨镜、98K、白羊驼,连傀儡都给你当保镖,你这是要当大侠?”
三公子浑身一颤,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声音都变了调:“仙君明鉴!小的……小的就是装装逼,图个威风,绝无跋扈之举,更不敢欺压百姓!天地可鉴,日月为证!”
我嘴角微扬,不置可否。这些纨绔子弟,我早有耳闻。他们仗着家世,在城中横行,可自从无人机监察系统上线,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记录在案。
谁敢调戏民女,谁敢强买强卖,不出一盏茶工夫,家长就会收到“仙君特制”的传讯符——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你家崽子又作死了,速来领人,否则禁军上门,连你一起抓。
“起来吧。”我挥了挥手,风卷起一片桂花糕的碎屑,落在他肩头,“这又是从哪里抓回来的劳工?”
“回仙君,是自南境边关押送来的天元国俘虏。”三公子战战兢兢地起身,擦了擦汗,“途中发现其中有两名女子,虽衣衫破旧,但举止端庄,谈吐不凡,眉目间有贵气,不似寻常难民。小的不敢擅专,特请仙君定夺她们的去留。”
我闻言,目光如电,扫向城下队伍。只见人群之中,两名女子并肩而立,虽戴镣铐,却挺直脊背。
一人穿青色襦裙,发髻微乱,却难掩清丽容颜,眼如秋水,眉若远山;另一人着素白长衫,神色冷峻,低头不语。
我哈哈一笑,笑声如钟鸣,震得城头旗帜猎猎作响:“小伙子干得不错,有眼力,有分寸,把她们带上来吧。”
两女被守军粗暴地推搡而上,脚步踉跄,发丝凌乱,裙裾沾满尘土,像是被风暴从繁华深处骤然卷至这铁血边关的落花。她们“扑通”一声被猛力按跪在地,膝盖撞击石板的闷响,惊起一缕尘烟,在斜照的余晖中缓缓飘散。
其中那婢女猛然伸开双臂,如护雏的母雀,挡在小姐身前,声音颤抖却坚定:“不要伤害我家小姐,我们是天元商会的!”她的声音在风中撕裂,带着几分绝望的回音,仿佛一缕细线,悬于刀锋之上。
我冷笑一声,抬手“啪”地一记耳光甩出,清脆响亮,婢女头颅一偏,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发髻散落,几缕黑发贴在汗湿的脸颊上。我不紧不慢地蹲下,靴底碾过碎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指尖勾起那小姐的下巴,触感细腻微凉,她肌肤如瓷,眉目如画,一双杏眼含怒带惧,睫毛在晚照中微微颤动,像受惊的蝶翼。我凑近她耳畔,声音低哑而戏谑:“长得还算不错,就带回去当个宫女吧。”
她猛地扭头,挣脱我的手指,动作决绝,发簪上的玉坠晃荡出清脆的叮当声,如同她不肯屈服的骨气。“我爹是天元商会的会长,你不能抓我进宫当宫女!”她的声音清亮,带着世家千金的傲气,在这肃杀的城楼上显得格格不入。
我低笑,再次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加重,迫使她直视我眼底的幽暗:“你说是就是吗?我还说你是敌国奸细呢”我的目光如刀,一寸寸刮过她惊惶的脸,仿佛要将她所有的伪装与依仗都剥开。风掠过城楼,吹动我玄色披风,猎猎作响,如同死神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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