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高桥远介的思路!这个男人,他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他预想了所有的攻防,唯独没想过对方会直接躺平认输!这让他积蓄的所有力量和后续的质问,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
看着柯南那副目瞪口呆,仿佛CPU过载快要烧毁的呆滞模样,高桥远介的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随即又迅速压下。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柯南一眼,语气忽然变得像个关心后辈的、语重心长的长辈,说道:
“放心。”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我不会告诉你小兰姐姐的。”
“??”柯南更懵了。
远介继续用那种“我懂你”的语气说道:“你是少年侦探团的一员嘛,小孩子有点中二……嗯,有点特别的幻想,比如觉得自己是某个厉害的高中生侦探,这很正常。”
他甚至还安慰似的补充了一句:“不过,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还是要以学习为重,不要把太多精力放在模仿大人上。”
柯南:“!!!”
他感觉一口老血涌上喉头,差点直接喷在挡风玻璃上!谁中二了?!谁幻想了?!谁模仿大人了?!我是货真价实的工藤新一啊混蛋!
那种有口难言,真相就在嘴边却被人当成小孩子胡言乱语的憋屈感,几乎要让柯南窒息。他猛地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几乎是咆哮着喊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事实:
“我说的是我的真实身份!我·就·是·工·藤·新·一!!”
话音落下,车厢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高桥远介握着方向盘的手似乎顿了一下。他缓缓转过头,脸上先是浮现出极度的愕然,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天方夜谭。他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柯南那副小学生的身板,那张稚气未脱的脸。
紧接着——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抑制不住的大笑声猛地爆发出来。
高桥远介笑得前仰后合,一只手甚至不得不拍打了一下方向盘,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他笑得毫无形象,仿佛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他虽然什么具体的嘲讽话语都没说,但那夸张的笑声,那充满荒谬和难以置信的眼神,已经比任何语言都更具杀伤力。那意思明白无误地写在脸上——“小朋友,你动画片看多了吧?还是侦探小说入迷了?工藤新一?你怎么不说你是福尔摩斯转世呢?”
柯南呆呆地看着笑得不能自已的高桥远介,一颗心,如同坠入了冰窟,一点点地沉了下去,沉入了无底的绝望深渊。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比“身份可能暴露”更加残酷,更加让他难以接受的事实——
这……根本就不是他费尽心机想要隐瞒身份的问题!
而是……就算他说出真相,也根本没人会信的问题!
他,工藤新一,平成时代的福尔摩斯,如今变成了一个小学生江户川柯南。
这个满身疑点的高桥远介,从第一次见面时那看穿一切的眼神,到雨天发现自己穿着成人衣服的审视,再到现在对自己所有异常行为的了然于胸……
可以说,自从变小之后,这个男人就是除了阿笠博士之外,知晓他身份疑点最多的人!甚至,他展现出的推理能力,也绝不在自己之下!
可就是这样一个敏锐、多疑、能力出众的男人,在听到自己亲口承认“我就是工藤新一”时,第一反应竟然是荒谬的大笑,是毫不掩饰的“不信”!
身为一个顶尖的侦探,柯南太清楚了——人的第一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他刚才看得清清楚楚,高桥远介在听到他那句话的瞬间,眼神里闪过的,不是“果然如此”的了然,不是“你终于承认了”的算计,而是最纯粹、最不加掩饰的……觉得他在说胡话的荒谬感!
难道……自己真的就只是一个“小学生”了?难道……真的再也变不回去了吗?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瞬间缠住了他的心脏,带来一阵窒息般的疼痛和恐惧。高桥远介的反应,像一面残酷的镜子,映照出他此刻在世人眼中,那无法逾越的、可笑的形象壁垒。
就在这时,高桥远介似乎终于笑够了。他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将车缓缓靠边停下。
“在车上等着。”他对陷入呆滞和绝望的柯南说了一句,然后打开车门下了车。
柯南茫然地看着他的背影走进路边一家精致的甜品店。几分钟后,远介拿着一个包装小巧可爱的纸袋回来了。
他重新发动汽车,一路无话,直到车子平稳地停在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
远介将那个小纸袋递给依旧魂不守舍的柯南,语气恢复了平常的温和,仿佛刚才那场石破天惊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拿着,这是给你的礼物。”
柯南没有伸手去接,也没有任何回应。他只是低着头,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那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宽大的副驾驶座位上,充满了难以言说的落寞与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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