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鸿”连弩的量产在工械营如火如荼地进行。苏墨几乎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其中,监督质量,优化流程,甚至亲自上手调试一些关键部件。她的专注与严谨感染了营中每一位匠人,没有人因她年纪轻又是女子而有丝毫怠慢,反而因其高超的技艺和毫无架子的作风愈发敬重。
萧煜来的次数依旧频繁,但不再仅仅是为了公务。他有时会带来一些京城捎来的点心,有时是一本难得的兵器图谱孤本,有时甚至只是默然站在一旁,看她专注工作的侧影,直到她偶然抬头,递给他一个“一切顺利”的眼神,他便微微颔首,悄然离去。
这种默契的陪伴,无声却有力。苏墨能感觉到,他那冷硬外表下细致入微的关怀,如同北疆的炉火,不张扬,却持续地温暖着她。她渐渐习惯在疲惫时抬头寻找那个身影,若他在,心便更安定几分。
这日,萧煜带来了一小盒上好的松烟墨。“听闻你绘图耗墨甚巨,此墨色泽乌亮,胶轻磨润,或可一用。”苏墨接过,打开一看,墨锭细腻,异香扑鼻,确是佳品。她心中微动,抬头笑道:“多谢萧大哥。正好,‘惊鸿’弩的最终定型图还需重新誊绘一份详尽的,进呈兵部备案,此墨正合用。”
萧煜目光柔和:“能得你用,便是它的价值。”当晚,苏墨便在灯下,用新墨潜心绘制“惊鸿”弩的总装图与分解图。乌亮的墨线在宣纸上流畅延伸,勾勒出每一个精巧的构件,标注上精确的尺寸与工艺要求。她全神贯注,直至夜深。
第二日,当她将墨迹未完全干透的图纸小心卷起,准备交给萧煜派来的信使时,萧煜却亲自来了。“此图重要,我派人加急送往兵部。”他接过图卷,指尖无意间触碰到她的,两人皆是一顿。苏墨迅速收回手,耳根微热:“有劳萧大哥。”
萧煜握紧图卷,目光落在她因熬夜而略显疲惫却依旧清亮的眼睛上,语气不禁带了几分责备,更多的是关切:“图纸虽要紧,也不该如此熬夜。身体才是根本。”“不妨事,只是想着早日完成……”苏墨轻声辩解。“日后不可如此。”萧煜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若再让我发现你熬夜赶工,我便下令工械营亥时一律熄灯。”这近乎蛮横的关心让苏墨有些哭笑不得,心底却泛起一丝甜意,只得点头应下:“……知道了。”
送走信使,萧煜并未立刻离开,而是状似随意地问道:“听闻京中军器监来了几位大匠,对‘惊鸿’弩颇感兴趣,或许不日将来北疆观摩。你……可要见见?”他这是在试探她是否改变了主意,还是单纯告知?苏墨抬眸看他,见他神色平静,眼神却深邃。她摇了摇头,语气坚定:“‘惊鸿’弩虽已定型,但批量列装后的维护、士卒训练、以及后续可能的改进,都需人在此跟进。我现在只想留在北疆,做好分内之事。京中来使,若萧大哥觉得有必要,我自当配合讲解,但并无他念。”
萧煜闻言,眼底深处最后一丝不确定终于消散,化作一片沉静的悦然。他微微颔首:“好。那便由你。”顿了顿,他又道,“开春后,北疆各处的边防工事需全面巡查加固,其中涉及不少军械安置与防御设计,你……可愿随我同往?”
这不是命令,而是邀请。邀请她进入他更核心的职责领域,与他并肩而行。苏墨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郑重点头:“固所愿也,不敢请耳。”萧煜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扬了一下:“届时,恐怕要辛苦你了。”“职责所在,岂言辛苦。”苏墨应道,心中充满了被信任与被需要的充实感。
两人正说着,一名亲卫匆匆而来,递给萧煜一封密信。萧煜迅速浏览,面色微凝,对苏墨道:“京中来讯,与我们之前所料不差。翰章和萧焕那边,似乎触碰到了一些关键,对方已有警觉,开始暗中清理痕迹了。”苏墨神色一凛:“那……”“无妨。”萧煜将信收起,目光恢复锐利,“他们动了,便是好事。北疆这边,我们按计划行事即可。你的‘惊鸿’,便是我们最强的回应之一。”
他看向工械营中那些正在被打磨组装的连弩,眼神中充满了笃定。苏墨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中豪情顿生。她知道,她选择的这条路,或许艰辛,却绝对正确。在这里,她的才华能真正转化为守护家国的力量,而身边,还有一个能与她心意相通、并肩作战的人。
风雪虽寒,前路虽险,但心若安定,便无所畏惧。墨已染惊鸿,心亦照前路,只待春来,共赴边关。
北疆的冰雪尚未消融,京城的早春却已暗流汹涌。苏翰章就任工部侍郎后雷厉风行又细致入微的作风,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涟漪不断扩散。
他并未急于大刀阔斧地改革,而是先从理清历年账册、核查工程决算入手。这本是侍郎分内之事,无可指摘。然而,在他那双受过工匠训练、对数字和物料极为敏感的眼睛下,一些刻意被模糊、被掩盖的痕迹逐渐浮现。尤其是数年前,与北疆军械补给、边关城防修缮以及漕运河道疏浚相关的几批巨额款项,其最终去向和核销凭证,存在着诸多难以自圆其说的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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