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大营,医帐之内,仿佛自成一方天地,静谧而紧张。
苏墨再次醒来时,神志比上一次清明了许多。虽然身体依旧虚弱无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感,但至少,那种浑噩错乱、不知身在何处的恍惚感褪去了。她清晰地知道自己是谁,身在何方,经历了什么,以及……正在参与什么。
帐内光线被刻意调得很暗,只有角落里一盏小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映照出萧煜坐在不远处桌案后的侧影。他并未处理公务,只是就着那点微光,擦拭着他的佩剑,动作缓慢而专注,冰冷的剑身偶尔反射出一点寒芒,与他此刻沉静如水的面容相得益彰。
听到榻上细微的动静,他立刻抬眼望来,放下剑,无声地走到榻边,用目光询问。
苏墨极轻地眨了眨眼,示意自己还好。她尝试动了动嘴唇,声音依旧低哑,但已能成句:“外面……怎么样了?”
萧煜俯身,靠近她,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语:“消息已经放出去,说你昨夜病危,几乎没能熬过来。现在,就等着看,谁会因此松懈,谁会因此……得意忘形。”他的目光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你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适?”
苏墨微微摇头:“就是……没力气。”她顿了顿,想起昏迷前那钻心的疼痛和冰冷的麻痹,心有余悸,“那毒……”
“毒性已清,只是伤了根本,需得慢慢将养。”萧煜语气肯定,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老军医说了,你年轻,底子好,定能恢复如初。”他看着她苍白却已显生机的脸,补充道,“在此期间,你只需‘昏睡’,其他的,交给我。”
苏墨点了点头。这种绝对的信任和依赖,对她而言是一种陌生的体验。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大多时候都是独立解决问题的那个。如今这般脆弱地躺着,将自身安危和复仇之局全然交托于一人之手,心中却奇异地没有太多不安,反而因他话语中的沉稳笃定而感到踏实。
帐内再次陷入安静。萧煜并未离开,依旧守在一旁。苏墨闭目养神,却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时而落在自己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和……守护。那声自然而然的“墨儿”似乎还在耳边回响,让她心底那丝异样的涟漪,久久未能平复。
京城,苏宅。
孙氏坐在窗前,手里虽拿着针线,却一针也未落下。眼睛红肿,显然是又哭过了。虽然长子翰章私下告知了实情,知道墨儿已脱险,但一想到女儿身受剧毒、九死一生,如今还要被迫装病迷惑敌人,她的心就如同被油煎一般。那份不能对外人言的担忧和后怕,折磨得她寝食难安。
“也不知墨儿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身子那么弱,北疆又苦寒……”她喃喃自语,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对让苏墨去军营的埋怨,也更深了一层,只是如今情况特殊,不能再提,只能生生压在心底。
京城,萧焕府邸。
萧焕面前的桌案上,铺开了数卷账册与密报。他眉头紧锁,指尖点着其中一行数字,对心腹幕僚道:“查!就从这里查起!王参军一个五品参军,年俸几何?家中田产铺面收益多少?可他近三年,光是在京城暗中购置的宅院就有两处,更别提其妻妾首饰开销流水。这些巨额银钱从何而来?必与走私脱不了干系!顺着这条线,给我把和他有银钱往来的人,一个个捋清楚!”
“是,二公子!”幕僚领命,又低声道,“还有一事,我们安插在工部的人发现,赵尚书近日似乎格外关注西南边境驿道的修缮进度,多次催促,甚至想调动原本用于河工的材料人手。这……似乎有些反常。”
“西南驿道?”萧焕眼中精光一闪,“那边并非军事要冲,商贸亦不发达,如此急切修缮……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是想更方便‘货物流通’吧?继续盯紧他,所有异常调动,全部记录在案!”
清泉镇,苏家老宅。
苏秉忠一夜之间仿佛又苍老了几分。虽然长女苏静姝百般宽慰,说京中翰章必会想办法,北疆萧将军也定会全力救治,但那份“性命垂危”的家书,如同梦魇般缠绕着他。
他独自坐在母亲的牌位前,喃喃自语:“娘……儿子不孝,没能常在膝前尽孝,您去得又那般突然……如今,墨儿在那北疆苦寒之地,也遭了这么大的难,性命攸关……儿子这心里……真是……”老人无声地流着泪,丧母之痛与忧女之情交织在一起,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和深切的悲伤。妻子孙氏和儿女们都在京城,独留他一人在这老宅守孝,更添几分孤寂与担忧。
苏静姝站在门外,听着父亲压抑的哭声,心如刀绞。她紧紧攥着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掌管的情报网络再次被高效调动起来,不仅监控老宅,更开始暗中排查镇上有无近期与西南方向有过来往的可疑人员,任何一丝可能与“毒”或“暗杀”扯上关系的线索都不放过。她深知,唯有找出幕后黑手,才能真正替妹妹讨回公道,让家人不再担惊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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