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来自于清泉镇那个正蹲着观察苗子的小女孩。
清泉镇,苏墨很快收到了二哥的回信。信中并未多言,只简略说了“梦境之事已与友人探讨,友人甚觉有趣,多谢三妹解闷”,但字里行间透着的轻松与喜悦,让苏墨知道,事情成了。
她微微一笑,将信仔细收好。青云之阶,需一步步搭建。而她,正在为哥哥,也为苏家,铺下又一块坚实的砖石。
第三十五章:京华路与掌上珠
工部定下了苏秉忠及其他几位工匠进入工部,苏秉忠与苏翰章商议接苏墨上京来,她的巧思或许能帮上忙,为皇家做事,容不得一点马虎,苏翰章修书一封寄回老家。苏墨接到苏翰章的信自然欣喜,但是想到自己种下的棉苗只好交给母亲。
“什么?让你去京城?”孙氏惊呼,“这怎么行?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孙氏看着苏墨黑黝黝的眼睛,这女儿是不一样,但她也知道为皇家做事须得谨慎再谨慎,活还得办漂亮。
“娘,我不会乱跑给爹和二哥添麻烦,二师兄不也是要去帮忙嘛,我会乖乖的,不添乱,而且为皇家做事,爹肯定希望能多一个人给他出出主意。”
主意俩字给了孙氏一个提醒,这女儿确实每次都给被难住的苏秉忠出主意度过难关。“那,那你就去吧,不许乱跑,不许惹麻烦,京城遍地贵人,你不可以莽撞冲撞了贵人,不许……”
“娘,我知道了,我绝对绝对不会给咱们家惹麻烦的。”苏墨有些无奈地打断了孙氏的各种不许。
苏家小院的准备也到了最后关头。行李工具都已打点妥当,苏墨和二师兄反复检查着每一样刻刀、刨锯,仿佛它们不是工具,而是即将随他奔赴战场的忠诚伙伴。
夜已深沉,油灯如豆。孙巧莲将最后一件缝制扎实的棉袍塞进包袱,手指细细抚过粗布的纹理,眼圈忍不住又红了。抱着包裹起身走向苏墨的房间,推开门就看到苏墨给俩弟弟掖被子,声音带着哽咽:“三丫……京城那么远,人生地不熟的,路上只有你和小冯,你一个人……我真是不放心。”继续道:“娘知道,你心里比谁都透亮!主意正,又机灵!有你在你爹身边,遇事也能给你爹提个醒,出个主意。万一……万一你爹在工地上遇到什么难处,你多帮衬你爹,你二哥专注于科考,你多费心帮着你爹,有事多跟你二哥商量……”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的。”苏墨接过孙氏给过来的包裹,“娘,你一个人照顾祖母和弟弟,你辛苦了,而且外面如果有什么言论或者针对我们家的,你不能着急和硬拼,有困难要第一时间找族长,然后给我们写信。”
“好,娘知道了。”
第二日,孙氏便对外放出风声,说小女儿墨姐儿听闻京城繁华,又许久不见父亲兄长,哭闹着要跟去,拗不过,只好让苏秉忠的二徒弟带上。
邻里闻言,大多一笑置之,只觉得苏家宠溺幼女,也有人觉得带个孩子上路未免辛苦麻烦。唯有孙巧莲和苏墨明白,这看似任性的决定背后,是怎样的深思熟虑和重重期望。
苏墨得知消息时,黑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沉静的接受。她并未多问,只是开始默默整理自己的小行囊。她带了几本最喜欢的书,一套小巧的绘图工具,还有她记录棉苗生长和作坊改良的小册子。她知道,此次京城之行,绝非“游玩”那么简单。
启程那日,天色微熹。小冯背着沉重的工具箱,苏墨挎着自己的小包袱,苏墨辞别了泪眼婆娑的孙巧莲和祖母,登上了北去的马车。
马车颠簸,驶离了熟悉的清泉镇。苏墨安静地坐着,小小的人儿,神情却异常镇定,仿佛不是去往陌生的京城,而是进行一次寻常的出门。
苏墨透过车窗,望着外面不断后退的田野村庄。京城。那里有哥哥的抱负,有父亲的机遇,也有未知的挑战。而她,将不再是那个只躲在清泉镇幕后出谋划策的小女孩。她将亲自踏入那片更大的天地。
车轮滚滚,载着苏家未来的希望,向着京城,一路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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