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信息扰流如同剧毒的瘴气,在卡里班星云激战的宙域中弥漫。革命军舰队与双月森林灵能舰只之间的战术协同开始变得滞涩、错位,如同生锈的齿轮强行啮合,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原本流畅的交叉火力掩护出现了漏洞,灵能辅助与实体攻击的配合也失去了精准的节奏。
“不屈号”舰桥内,雷克斯面前的战术全息图频繁闪烁、跳帧,代表友军位置的绿色光标时隐时现,通讯频道里充斥着刺耳的杂音和断续的喊叫。
“第二分队的火力支援请求……信号丢失……重复……我们需要……”
“左舷护盾遭受集中攻击!是哪个混蛋没跟上掩护?!”
“古树之心号,我们正在尝试重新建立灵能链接……干扰太强了……”
雷克斯狠狠一拳砸在控制台上,金属台面发出沉闷的响声。“妈的!又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能感觉到,那股来自议会舰队的深层干扰,不仅切断了数据链,更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舰员们的判断力和协同意志,一种微妙的、各自为战的倾向开始滋生。
与此同时,双月森林的“古树之心”号内,情况同样严峻。灵能者们之间的精神网络如同被投入巨石的蛛网,震颤不休。维持大型灵能屏障和施展战术幻象需要高度的精神同步,此刻这种同步正被无形的力量撕裂。薇尔娜长老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必须耗费比平时多数倍的心力,才能勉强维持住核心屏障的稳定,许多精细的战术灵能应用已不得不暂时放弃。
议会舰队指挥官ARC-77的电子眼蓝光稳定闪烁。信息扰流发生器的效果符合预期。那些依靠脆弱连接和主观意志作战的“变量”,在失去高效协同后,不过是一盘散沙。他冷静地调整着舰队阵型,三艘“裁决者”级战列巡洋舰的主炮开始重新稳定充能,目标牢牢锁定因协同紊乱而略显僵硬的“不屈号”和“古树之心”号。更多的“猎影”单位如同阴影中的毒蛇,借助星云环境和信息扰流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渗透向联军防线的纵深,寻找着关键节点和指挥核心。
压力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
而在这片混乱战场的边缘,“灵弦舟”舰桥内,气氛凝重如铁。
艾小弦的双手紧紧握住“沉默碎片”的容器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眉心印记灼热得发烫,银红交织的光芒明灭不定。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试图投射出去的“存在锚定”之力,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且滑腻的墙壁,大部分被偏转、消散,只有极少一部分能艰难地穿透,作用到雷克斯或薇尔娜身上,效果也大打折扣。
“干扰源分析进度73%……”诺亚的电子音带着一种罕见的、因过载运算而产生的轻微迟滞感,“目标为复合型广谱信息压制场,发射源疑似位于敌方旗舰‘绝对秩序号’内部,但其能量特征高度分散,难以精确定位核心组件……常规抗干扰协议失效率超过89%……”
李溯眉头紧锁,目光快速扫过诺亚呈现出的、布满了乱码和跳跃曲线的数据流。“不能这样下去。失去协同,我们会被议会舰队分割、碾碎。小弦,碎片的力量,除了锚定自身,能否……反向作用于这种干扰本身?”
艾小弦咬牙,将几乎全部的注意力沉入与碎片的共鸣中。碎片传递出的,依旧是那份恒定的、沉默的“观测之重”与“存在锚定”之感。它像是最坚固的基石,不受任何外界纷扰影响。但如何用这份“静止”去对抗“流动”的干扰?
她回想起在“遗落之境”面对“强制遗忘”概念实体时的情形。当时,她是以自身和同盟炽热的“存在宣言”,去冲撞那“虚无”的意志。而现在,干扰的本质是破坏“连接”与“信息”……
连接……信息……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她的脑海。
议会干扰的,是“动态”的连接,是“流动”的信息。而“沉默碎片”代表的,是“静态”的观测,是“凝固”的存在。
能不能……不是去“对抗”干扰,而是尝试在局部区域内,强行“定义”一小片不受干扰影响的、绝对稳定的“信息净土”?就像在汹涌的浊流中,投入一块沉重无比、无法被推动的“定河神铁”?
这个想法极其冒险,需要她将自身意识、碎片力量以及对规则的理解推向一个前所未有的极限。但看着战术图上代表联军处境不断恶化的红色区域,艾小弦没有犹豫。
“我……想试试。”她声音沙哑但坚定,“诺亚,帮我计算,如果我集中碎片的力量,尝试在‘不屈号’和‘古树之心’号之间,强行稳定一小片临时的、高优先级的‘信息交换区’,成功率有多少?需要什么样的共鸣参数?”
诺亚瞬间理解了她的意图,核心运算单元全速开动。“理论可行。基于碎片‘观测锚定’属性,模拟建立临时‘绝对信息节点’……需要同步两舰特定频段的收发装置,并以碎片力量覆盖该频段,赋予其‘不可被干扰’的临时法则优先级……计算中……成功率预估:31.7%。对艾小弦小姐的精神负荷:极高。对碎片能量输出需求:极大,可能导致暂时性共鸣冷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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