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载坖(裕王)坐在书案后,手中把玩着一枚和田玉镇纸,面色平静,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内心的波澜。他面前站着一名黑衣侍卫,正低声禀报:
“沈炼一行突围成功,折了六人,但卑职确认,沈炼本人左肋中了一刀,伤势不轻。他们已改道绕行,预计会比原计划慢至少六个时辰。”
“六个时辰……”裕王喃喃,“够了。景王那边呢?”
“景王府依旧闭门,但半个时辰前,有一名太监持宫牌叫开角门,进去了一炷香时间才出来。卑职设法靠近,听到只言片语,似乎提到了‘海眼’、‘龙气分流’等词。”
裕王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我这个三弟,倒是沉得住气。父皇那边有什么新旨意?”
“镇抚司的人已暗中包围王府前后,许进不许出。另外,宫里有风声,说陛下对两位殿下……已起疑心。”
“疑心?”裕王冷笑,“他早就疑心了。从他将那个来历不明的张烨安置在万寿宫起,从他为救张烨不惜动用内库珍宝起,他心里,哪还有我们这些亲生儿子的位置。”
侍卫低头不敢接话。
裕王放下镇纸,走到窗前,望着万寿宫方向隐约的黑气:“你说,若今夜过后,父皇‘不幸’驾崩,而张烨‘恰好’也魂飞魄散,这大明江山……该由谁来坐?”
侍卫冷汗涔涔:“殿下慎言!眼下京城危如累卵,当以社稷为重……”
“社稷?”裕王转身,眼中满是讥讽,“社稷都快被归墟吞了,还谈什么社稷!我引动大光明殿地脉,是想借地龙之力暂时封住长春宫海眼,给父皇争取时间——可他呢?他把所有希望都押在那个异数身上!甚至可能早就知道张烨的身份,却一直瞒着我们!”
他越说越激动:“还有景王!他表面装病,暗地里却通过母妃(嘉靖景王妃)留下的那条线,与‘观潮人’残余势力勾勾搭搭,想借幽冥之力夺嫡!这盘棋,早就不是父子兄弟的棋了,是生死存亡的棋!”
侍卫噗通跪下:“殿下,那我们现在……”
“等。”裕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等两个结果。第一,沈炼能否带回明月珠。第二,张烨体内的平衡何时打破。若沈炼成功,张烨苏醒,归墟之危或可解,但届时张烨必将更受父皇倚重,甚至可能……威胁储位。若沈炼失败,张烨异变,那便是天下大乱之始,届时……”
他没有说下去,但眼中那抹冰冷的野心,已说明一切。
几乎同一时间。
景王府地下密室。
朱载圳(景王)没有像裕王那样焦虑。他正慢条斯理地泡着一壶茶,对面坐着一位身穿灰色僧袍、面容枯瘦的老和尚。
“大师,”景王将一杯茶推过去,“您说,那‘祭月人’究竟指的是谁?”
老和尚接过茶杯,却不喝,只是用指尖蘸了茶水,在桌面上画了一个圆,又在圆中点了两点:“双月同辉,一阴一阳。明月珠转世为阴,影珠容器为阳。若要二者平衡,不使幽冥倒灌,则需第三者为‘祭’,以自身魂血为媒,将双月之力重新归一。”
“所以祭月人必须同时与双月有深厚羁绊?”景王问。
“不止。”老和尚摇头,“此人命格须特殊,能承受双月之力冲刷而不灭。更重要的是……他必须心甘情愿。”
景王若有所思:“张烨符合前两条,但他会心甘情愿为大明、为父皇牺牲吗?”
“难。”老和尚顿了顿,“但若他珍视之人命悬一线,或许会。”
“苏婉清……”景王眼中闪过明悟,“所以皇影才不惜代价要吞噬她,既是为了补全影珠,也是为了逼迫张烨就范。”
老和尚不置可否,转而道:“王爷,裕王已动手截杀沈炼,陛下对两位殿下疑心已起。您下一步棋,该走了。”
景王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青铜铃铛**——与顾清源那串铜铃形制相似,却更加古朴,表面刻着浪花纹。
“母妃临终前交给我的,说是当年‘观潮人’与明月宫交涉的信物。”景王摩挲着铃铛,“大师,您说若我现在摇响此铃,会发生什么?”
老和尚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此铃一响,可短暂唤醒明月宫残存的守护灵识,干扰影珠对月华的吞噬。但也会暴露王爷您与‘观潮人’的关联,若被陛下知晓……”
“父皇?”景王笑了,笑容里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大师,您真以为,父皇对明月宫、对归墟之事一无所知吗?他修炼玄典多年,身边聚集了蓝道行、顾清源这等奇人,他会不知道‘祭月人’的真相?他会不知道,自己可能就是那个最合适的‘祭’?”
老和尚沉默了。
景王站起身,走到密室墙边,按下机关。墙面滑开,露出一条幽深的密道。
“本王不想当什么祭品,也不想坐视幽冥吞噬人间。”他握紧铃铛,“但若这大明江山注定要倾覆,那至少……倾覆在本王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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