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如织,细密地敲打着镜湖畔的老屋檐角,溅起细碎的水花,像是谁在低声啜泣。风裹着湿冷的寒气从窗缝钻入,吹动案几上那本摊开的《避世花园手札》,纸页翻飞间,一盏烛火摇曳欲熄,映得墙上斑驳的藤蔓影子扭曲蠕动,仿佛某种古老符文在无声低语。
最终,手札停在一页墨迹未干的绘图上 —— 一株通体猩红的花,六片花瓣呈完美的六芒星状,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冷光,根系如蛛网般缠绕成环,深深扎进暗红色的 “土壤” 里,而那所谓的土壤,竟是无数交织的血脉。绘图下方,一行瘦金体题字力透纸背:
“胭脂雪:非生于土,而孕于血;花开一刻,可启心渊之门;花落之时,守境者归墟。”
陆野指尖轻抚这行字,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纸面,眉头紧锁成川。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纸张传来,竟让那墨迹微微泛出红光,像是某种呼应。
他知道,这不是传说。
就在三个小时前,他在后山断崖下,亲手挖出了它 —— 第一朵真正绽放的 “胭脂雪”。
后山断崖本是片荒无人烟的焦土。十年前一场雷击引发山火,将这里烧得寸草不生,只剩下黑褐色的炭块和龟裂的土地,连风掠过都带着焦糊的气息。陆野会来这里,全因阿毛的异常。
那只平日温顺黏人的白犬,傍晚时分突然挣脱绳索,疯了似的冲向断崖,对着一片空地狂吠不止,前爪疯狂刨挖着焦土,喉咙里发出近乎哀鸣的呜咽,眼角甚至渗出了泪水。它的反常让陆野心头一沉,阿毛自小与沈月相伴,对双星血脉的感应远超常人,它这般模样,定然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跟着阿毛赶到时,正好撞见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那片被刨开的凹陷处 —— 积着的雨水泛着诡异的暗红色光泽,像是掺了干涸的血。而在凹陷中央,一朵半开的花静静躺着,瞬间攫住了他的呼吸。
那是怎样一朵花啊。
它尚未完全绽放,只微微裂开五瓣,每一片花瓣都薄如蝉翼,却坚硬得仿佛淬火的金属,猩红的色泽在闪电下流转,像是有血液在花瓣里缓缓流动。最骇人的是花蕊,中心悬浮着一颗米粒大小的深紫色结晶体,形似泪滴,正随着他的心跳微微震颤,而他左肩的胎记,竟也跟着泛起灼热的痛感,与那结晶体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陆野蹲下身,指尖刚要触碰到花瓣,却被花茎底部缠绕的东西绊住了视线。那是一段早已风化的灰蓝色布条,边缘磨损严重,依稀能辨认出是十年前沈府女佣常穿的粗布衣衫的衣角。
而布条上,沾着一点早已发黑的干涸血迹。
不是别人的。
是他自己的。
记忆如潮水般瞬间涌来,带着七岁那年冬天刺骨的寒意。
那天他发着高烧,昏昏沉沉倒在沈家门口,是沈月冒着大雪把他背进屋里。她的小手冻得通红,却固执地剪开他破旧的衣袖,用温热的毛巾为他擦拭额头,又找了块干净的旧布条替他包扎手臂上因摔倒划出的伤口。后来他痊愈回家,那布条便不知所踪,他一直以为是被丢弃了,从未放在心上。
可现在,它竟出现在一朵禁忌之花的根部,缠绕着花茎,像是某种无法挣脱的宿命羁绊。
陆野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天灵盖。他终于明白,阿毛为何哀鸣,为何他的胎记会产生共鸣 —— 这朵胭脂雪的绽放,从七岁那年起,就早已被命运埋下了伏笔。
此刻回到老屋,陆野将那朵半开的胭脂雪小心封存在一只水晶瓶中,置于案几中央的铜盘之上。瓶身刚一落下,整间屋子的温度骤然下降,烛火瞬间由橙黄转为幽蓝,墙上的藤蔓影子疯狂扭曲,最终缓缓拼凑成一句残缺的古语,像是用鲜血写就:
“星坠为引,血祭为媒,双魂共契者…… 得见真门。”
“这是…… 预言?” 星野千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她刚从镇上药房回来,肩头还沾着未干的雨水,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自瑞士归来后,沈月就陷入了时醒时昏的状态,脉搏微弱得几乎摸不到,体温时高时低,唯有左手腕的胎记,每隔十二个时辰便会突兀发烫一次,烫得惊人,像是某种生命倒计时正在步步逼近。
这几日,星野千光几乎不眠不休地守在沈月床边,煎药、擦拭、呼唤,可沈月始终沉睡着,眉头紧蹙,像是在做一场痛苦的噩梦。她这次去镇上,是为了买沈月急需的凝神草药,却没想到一回来,就撞见了这般诡异的场景。
星野千光走到案几旁,目光落在水晶瓶上,瞳孔骤然收缩。她肩头的胎记也开始发烫,与瓶中胭脂雪的共鸣越来越强烈,让她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还有这个。” 陆野从腰间解下一把陈旧的花铲,递到她面前。
那是他自幼带在身边的工具,木柄上刻着一行模糊的小字,是当年沈月父亲亲手刻下的:“星印分阴阳,姐姐承阴,妹妹承阳;阴印灭,阳印存”。可如今,在那行小字下方,竟凭空多出了一行新的刻痕,墨迹尚浅,显然是刚出现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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