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
星野花田在夜色中泛起幽蓝微光,每一朵花的中心都像藏着一颗微弱的心脏,随着某种无形节律搏动。雨水打在花瓣上,溅起的不是水珠,而是细碎的银尘 —— 那是被唤醒的记忆残片,在空气中缓缓飘散,沾在沈星的发梢,凉得像前世的眼泪。
她跪坐在古镜前,双手早已被镜面边缘的青铜毛刺划破,鲜血顺着沟壑蜿蜒而下,在镜背符文处汇成细小的溪流。每一滴血渗透纹路,镜面便发出牙酸的震颤,像是有千万根针在刺探灵魂深处最隐秘的角落。
“再来一次。” 沈星咬牙,左手猛地攥住镜缘,新的伤口瞬间崩裂,“让我看见全部 —— 哪怕把这颗心挖出来当钥匙。”
陆野站在她身后三步远,脸色白得像浸了水的宣纸。自从昨夜从第四次轮回归来,他的意识就被无形的丝线撕扯成三截:一截锚定在湿漉漉的花田泥土里,一截困在百年前陆渊战死的城墙下,还有一截悬在某个漆黑的空间里,听见齿轮转动的冰冷声响。
他想冲上去拉开她,双腿却像灌了铅。喉咙里挤出的字句带着血沫的腥气:“别再逼它了…… 你上次灵魂溃散的模样,我记了三辈子。”
沈星的肩膀颤了颤,却没回头。雨水混着血水从下巴滴落,砸在镜面的瞬间,她突然笑了,笑声嘶哑得像破锣:“我已经死过七次了,陆野。第一次被高家的毒箭射穿胸膛,第二次被镜影术困在火里,第三次……” 她顿了顿,指尖划过镜面上自己模糊的倒影,“第三次为了救你,吞了忘忧散,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最后死在你的剑下。”
每说一个字,她的掌心就多一道伤口。当 “剑下” 二字落地时,古镜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碎裂,而是空间层面的崩解。镜面化作旋转的漩涡,黑与银的光芒在其中交织,无数画面如决堤的洪水喷涌而出 ——
战火焚城的夜晚,白衣女子抱着断琴奔逃,琴弦在焦土上拖出火星,身后黑袍人手中的镜子泛着蛇信般的幽光;
少年陆渊七窍流血,将一枚铜纽扣塞进沈清璃掌心,声音断断续续:“守好…… 花田……”;
高父的匕首刺入老者胸口,鲜血溅在《高氏秘录》上,晕开的形状竟与星野花一模一样;
母亲临终前趴在床边,用血写下 “镜湖有信”,最后一笔拖得极长,像在指向某个隐秘的方向;
火海中的陆野浑身是伤,却对着她笑,嘴唇动着说 “走吧”,下一秒就化作漫天银尘……
这些画面撞进沈星的瞳孔,带着滚烫的温度 —— 那是真实发生过的痛感,是每一次死亡时心脏骤停的窒息,是每一次失去他时五脏俱焚的绝望。
“这才是…… 全部的我。” 她喃喃自语,身体突然向后倒去。
一、破碎之始
陆野接住沈星的瞬间,只觉得怀里的人轻得像团烟。她双眼大睁,瞳孔里倒映着无数个重叠的自己,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
“别碰她!” 阿毛突然狂吠着扑过来,琥珀色的瞳孔里布满血丝。它用脑袋顶着陆野的手臂,喉咙里发出呜咽,像是在预警某种致命的危险。
陆野刚要发问,太阳穴突然传来钻心的疼。锁骨下的胎记灼热如烙铁,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涌动,顺着血管蔓延至四肢百骸。他踉跄着后退,背狠狠撞在古镜残骸上,无数记忆碎片趁机钻进他的脑海 ——
他看见自己举着染血的匕首,刀尖抵着沈星的喉咙,眼神空洞得像被抽走了魂魄;
他看见自己跪在高父面前磕头,额头磕得血肉模糊,只求对方放过病床上的沈星;
他看见镜湖中央的深渊,自己纵身跃下时,沈星的哭声像碎玻璃扎进耳朵;
最清晰的是第三次轮回的终局,他握着沾血的剑,看着沈星倒在血泊里,她最后说的是 “对不起,没能护住你”……
“不 ——!” 陆野嘶吼着抱住头,指甲深深抠进头皮,渗出血珠。这些记忆太真实了,真实到他能感受到匕首刺入皮肉的阻力,能尝到眼泪混合尘土的苦涩,能摸到沈星逐渐冰冷的脸颊。
为什么每次都是他在失去?为什么明明拼尽全力守护,最后还是会亲手将她推向死亡?
风穿过花田,卷起漫天银尘。那些记忆碎片像是有了生命,在两人周围盘旋成银色的漩涡。阿毛对着漩涡狂吠,却不敢靠近,只能用爪子扒拉着陆野的裤脚,发出焦急的呜咽。
沈星在这时突然抽搐起来。她蜷缩在泥水里,双手死死抓着头发,喉咙里溢出痛苦的呻吟。七段记忆在她脑海中激烈碰撞,每一段都带着独立的意识 ——
南宋乐坊的沈星握着断裂的琴弦,指尖滴血:“别信陆家人,他们会背叛你!”
民国高家的佣人沈星藏在柴房里,手里攥着密档残页:“快跑,高家的人要来了!”
祭坛上的沈星举着火把,眼神疯狂:“点燃归墟核,才能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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