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初歇,沈府老宅的屋檐滴着水珠,一滴、一滴,敲在青石板上,像是某种古老节拍器的低语。风从镜湖方向吹来,带着湿冷与腐叶的气息,拂过庭院中那棵百年槐树,枝叶轻颤,发出细微的 “沙沙” 声。
可这声音不对劲。
不是风吹所致的松散响动,而是带着某种节律的震颤,像有无数细小的爪子在枝叶间攀爬。
陆野蹲在书房角落,后背紧贴冰冷的樟木书柜,指尖触到墙砖边缘那道几乎不可见的裂痕时,整条手臂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三天前从高家地窖的星形拱门走出时,他以为自己会像过往的轮回那样消散,可身体却在沈府花园的星野花丛中凝实 —— 只是右腿断骨处仍隐隐作痛,提醒着那场未完结的宿命。
他屏住呼吸,指甲抠进砖缝,缓缓推动那块松动的地砖。随着一声极轻的 “咔”,砖面弹起半寸,露出个深不见底的小洞,潮湿的霉味混杂着熟悉的栀子花香扑面而来。
洞内,一片枯黄的星野花叶正悬浮在半空微微抖动,叶脉间流转着细碎的银光,仿佛还存着活气。
枝叶相擦,发出持续不断的 “窸窣” 声响,模糊的音节在狭小空间里盘旋:
“回来…… 快回来……”
陆野瞳孔骤缩,指尖下意识摸向腕间 —— 那枚淡红色的星形胎记正发烫,像是要烧穿皮肤。这不是幻觉。这片叶子是六年前沈星亲手埋下的,彼时她刚从三个月的失踪中归来,眼神里带着不属于十四岁少女的沧桑,把他拉到书房角落说:“野哥,这是‘时光信物’,要是有天我变了,就让它替我记得回家的路。”
那时他只当是小姑娘的戏言,直到此刻看见枯叶自震,才惊觉她早已知晓什么。
他伸手欲取,指尖刚碰到叶脉,叶尖突然渗出一滴晶莹的露珠,坠落在他手背上。凉意炸开的瞬间,耳边忽然响起一声琴音。
清越、孤寂,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正是沈星常弹的《胭脂雪》。可医院的重症监护室距离这里足有五公里,她还在深度镇静中,手腕上连着的心电监护仪昨夜才刚稳定下来。
除非…… 这琴音根本不在现实里。
是有人在剥离她的记忆,用她的执念弹奏。
陆野猛地抽回手,枯叶 “嗖” 地缩回洞内。他反手合上地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余光瞥见东墙案几上的古镜 —— 镜面蒙尘,却隐隐泛出幽蓝微光,像是有活物在镜中呼吸。
一、暗格藏秘
“吱呀” 一声,书房门被推开。
陆野瞬间绷紧身体,手按在腰间 —— 那把沈星送的花铲还在,木柄上的 “野” 字被汗水浸得发亮。看清来人是管家陈伯时,他才稍稍放松,却仍保持着戒备:“陈伯,这么晚了还没睡?”
陈伯提着盏油灯站在门口,昏黄的光晕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半边脸隐在黑暗里。他没回答,目光直直扫过陆野按在墙角的手,又移向案几上的古镜,喉结滚动了一下:“是‘初代种’在响?”
陆野心头一震:“您知道这暗格?”
“老奴在沈家待了四十年,看着小姐长大的。” 陈伯走进来,将油灯放在书柜上,木质柜面立刻映出跳动的火光,“六年前小姐失踪那晚,老奴亲眼看见她抱着个锦盒进了书房,出来时锦盒空了,手腕上的红印淡了大半。”
他走到书柜前,指尖划过排得整齐的古籍,最终抽出一本封面褪色的《花事纪年》。书页翻动时簌簌作响,停在某一页 —— 泛黄的宣纸上用蝇头小楷写着:“丙午年七月初七,封初代种于东墙暗匣,叶鸣则归,叶枯则散。” 落款处画着朵极小的星野花,花瓣间藏着个 “玥” 字。
“玥?” 陆野皱眉,“沈星的小名是星星,不是玥玥。”
陈伯的肩膀猛地一颤,油灯的火苗剧烈晃动起来。他转过身,灯光照亮他眼角的皱纹,也照亮了他藏在袖中的手 —— 食指上有道陈年疤痕,形状竟与寻光会的星形标志吻合。
“不是现在的小姐。” 他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被什么听见,“是六年前的那个。”
陆野浑身发冷,一股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两个沈星” 的说法,高宇在地窖里提过,他当时只当是记忆被篡改后的胡言乱语,可此刻从看着沈星长大的陈伯口中说出,由不得他不信。
“什么意思?” 他攥紧花铲,断骨处的疼痛突然尖锐起来,“她不是同一个人?”
“是,也不是。” 陈伯叹了口气,伸手解开领口的盘扣,露出颈间挂着的铜坠 —— 那是枚星形吊坠,边缘刻着复杂的纹路,正是寻光会的信物,“老奴是寻光会的人,守护沈氏血脉是使命。沈氏每代都会出一位阳印宿主,小姐本是天选之人,可六年前轮回重启时,她的灵魂被撕成了两半。”
陆野的呼吸骤然急促,脑海中闪过红衣女人的话 ——“我的灵魂被撕裂成两半,一半转世成沈星”。难道六年前的失踪,是原初阳印宿主的意识短暂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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