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是落下来的。
是砸。是泼。是老天爷把积攒了半个月的郁气全倒在了镜湖上空。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低到能看见云絮里翻滚的电光,像困在棉絮里的困兽,随时要撕开天幕冲出来。狂风卷着泥沙砸在脸上,疼得人睁不开眼,岸边的柳树被扯得弯下腰,枝条抽打在石墙上,发出 “噼啪” 的脆响,像谁在暗处甩着鞭子。
而在这片混沌的中心,星野花田正孤零零地立着。
本该下月才开的星野花,此刻竟全开了。通体泛紫的花瓣在暴雨中翻飞,像被血染红的蝴蝶,中心的银星纹路在雷鸣中亮得刺眼。花茎深深扎进焦黑的土地,根须在泥土下蔓延,像无数只手,死死攥着这片被诅咒的土地 —— 没人知道它们为什么选在今天绽放,只知道每一次闪电劈下,花瓣都会往花田中央拢一拢,像是在守护什么。
沈星站在花田边缘,浑身早已湿透。雨水顺着额发往下淌,流进眼里涩得慌,她却没抬手擦 —— 掌心的银饰碎片硌得她掌心生疼,腕间的胎记烫得像块烧红的烙铁,每一次心跳都带着尖锐的痛感,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肤下钻出来。
“就是这里……” 她喃喃,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昨夜的梦还在眼前晃:燃烧的归墟祠堂,梁木 “嘎吱” 作响着砸下来,母亲抱着襁褓中的她往火海外冲,黑衣人的弯刀映着火光,眼看就要劈到母亲后背 —— 这时,一道红光突然炸开,一个穿青衫的少年冲出来,掌心红印亮得吓人,他朝着母亲喊 “星!快带孩子走!”,然后转身挡在火海里。
梦到这里就断了。醒来时,她的枕头上多了片星形花瓣,花瓣脉络里渗着淡红色的汁液,像极了人类的血泪。她把花瓣凑到鼻尖闻了闻,有淡淡的桂花香 —— 是母亲最喜欢的味道。
她本不该来。
昨夜陆野在她房门外守到后半夜,声音带着疲惫:“星儿,高家在花田布了‘噬魂阵’,只要靠近,就会被历代双星的残魂缠上,最后变成没有意识的傀儡。” 沈月的便签也压在她的琴谱上:“那是记忆的坟场,埋着太多不甘的魂,别去碰,会被吞掉的。”
可她不能不去。
今晨练琴时,指尖刚碰到《星引曲》的第一个音符,窗外的爬墙虎突然疯长,藤蔓扭曲成诡异的符文形状,顺着窗缝往屋里钻;她起身去关窗,却在镜中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 那个 “她” 穿着红裙,嘴角勾着冷笑,眼神冷得像冰,轻声说:“你以为你是沈星?不过是个装着林昭宁残魂的容器罢了,真正的‘星’早就死在百年前的火海里了。”
镜中的 “她” 抬手抚向自己的腕间,那里的胎记竟比她的亮三倍,“等归墟核启动,我就会取代你,和‘野’完成百年前的约定 —— 你?不过是个垫脚石。”
沈星猛地打碎了镜子,碎片溅到手上,渗出血珠,可她一点也不觉得疼。她知道,再不去找真相,她迟早会被这股陌生的意识吞噬,变成镜中那个冰冷的 “容器”。
“我不是容器……” 她攥紧银饰碎片,一步步走进花田。雨水砸在花瓣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每走一步,脚下的泥土都在发烫,像是踩着烧红的铁板。花茎擦过她的裤腿,留下淡淡的紫痕,那痕迹竟和她腕间的胎记纹路一模一样。
突然,一阵尖锐的耳鸣炸开。无数细碎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 —— 有女人的哭声,有男人的嘶吼,还有孩童的笑声,混在一起,像无数根针,扎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救我……”
“别启动归墟核……”
“双星献祭是骗局……”
声音越来越清晰,沈星的脚步晃了晃,眼前开始出现幻象:她看到一个穿白袍的女人跪在花田中央,胸口插着一把银剑,鲜血染红了周围的花;又看到一个少年抱着女人的尸体,在暴雨中嘶吼,掌心的红印亮得刺眼,却救不回怀里的人;最后,无数无面影从花田下钻出来,朝着她伸出手,指甲泛着青黑,像是要把她拖进土里。
“滚开!” 沈星大喊,银饰碎片突然发烫,一道淡银色的光护住了她。幻象瞬间消散,可耳鸣还在继续,她的胎记越来越烫,像是要烧穿皮肤。
“快停下!”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雨幕中传来。沈星抬头,看见陆野骑着摩托车,在泥泞里歪歪扭扭地冲过来。他的雨衣破了个大口子,胳膊上渗着血,后座的阿毛浑身湿透,却死死咬着他的衣角,朝着她的方向低吼。
陆野怎么会来?
她明明早上故意绕开了避世花园,就是怕他担心。
摩托车在离她三米远的地方突然打滑,陆野连人带车摔在泥水里,阿毛 “嗷” 地叫了一声,先冲了过来,用头蹭着她的腿,喉咙里发出焦急的呜咽。陆野爬起来,不顾身上的泥和血,快步跑到她身边,伸手就去摸她的额头:“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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