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两个时辰后,一片巨大的、仿佛被巨斧劈开的大地裂缝出现在眼前。峡谷两侧岩壁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状态,空间中还残留着细微的、彩色的空间涟漪,显示着这里不久前刚经历过剧烈的空间活动。
而在峡谷深处,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上,那座“枯萎神殿”静静矗立。
正如石疤所描述,神殿通体暗灰,风格古朴而诡异,整体造型像是一座倒扣的、布满裂痕的巨钟,又像是一颗停止跳动的心脏。神殿表面那些模糊的壁画,依稀可见星辰崩毁、大陆沉沦、万物化为尘埃的景象,一股苍凉、死寂的气息扑面而来。
神殿周围百米范围内,笼罩着那层淡灰色的能量场——枯萎力场。
林夜能感觉到,这力场在持续不断地吸收着范围内的生机,连脚下的岩石都显得格外脆弱。石疤在力场边缘停下脚步,脸上露出明显的不适。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进去后,一切小心。”石疤沉声道,“我们会在这里接应……三天。如果三天后你还没出来……”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林夜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了枯萎力场。
一股无形的吸力瞬间传来,试图掠夺他体内的生机。林夜运转太阴敛神术,周身气息模拟万物归寂之态,竟巧妙地与这力场形成了某种“同频”,那生机掠夺的感觉顿时大为减弱。同时,他丹田内的寂灭古剑也传来一阵微弱的波动,似乎对这力场环境颇为……适应?
他心中稍定,稳步走向神殿入口,一个黑洞洞的、如同巨兽喉咙的拱门。
踏入拱门的瞬间,光线骤然暗淡,仿佛连光线都被这神殿吞噬了。一股更浓郁、更精纯的枯萎死寂之气弥漫在空气中,带着一种万古不变的冰冷。
神殿内部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要广阔,似乎涉及了空间拓展技术。脚下是积满灰尘的暗灰色石板,两侧是一根根需要数人合抱的巨柱,支撑起高耸的、隐没在黑暗中的穹顶。
林夜神识散开,却受到极大压制,只能探查周身十丈范围。他小心翼翼地向内探索,指尖凝聚着一缕微不可查的寂灭剑气,以防不测。
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并未遇到任何活物或机关,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越来越浓的枯萎气息。然而,沿途的景象却让他心头愈发沉重。
他看到了一些散落在角落的“东西”——那是一些彻底失去了所有水分和生机,如同灰烬堆砌而成的人形痕迹。他们保持着生前的姿势,有的似乎在祈祷,有的似乎在奔逃,但都在一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生命,化为了永恒的尘埃雕塑。
“闯入者的下场吗……”林夜眼神凝重。
继续深入,前方出现了一条向下的阶梯,阶梯尽头隐约有微弱的光芒闪烁。那光芒,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暗红色。
林夜收敛所有气息,如同鬼魅般潜下阶梯。
阶梯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祭坛空间。祭坛中央,并非想象中的神像,而是一个巨大的、由无数暗红色血管状藤蔓纠缠形成的“巢穴”。那些藤蔓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蠕动,表面流淌着暗淡的光泽。
而在那巢穴的正中央,悬浮着一颗东西。
那确实是一颗“心脏”。
它约有拳头大小,通体呈暗沉的黑灰色,表面布满了干枯褶皱,仿佛已经停止了跳动无数岁月。然而,从它上面散发出的,并非死寂,而是一种更加诡异的、矛盾的“活跃的死寂”波动!它仿佛是整个神殿枯萎力场的源头,每一次微不可查的收缩,都引动周围空间的生机向着它汇聚,然后被其彻底“湮灭”。
这就是“枯萎心脏”!
而在那颗枯萎心脏的下方,祭坛的地面上,刻画着一个复杂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封印阵法。阵法的光芒已经极其黯淡,似乎随时可能崩溃。
林夜的目光,却猛地凝固在了祭坛的另一侧!
那里,并非空无一物!
一个身影,正背对着林夜,站在那枯萎心脏前不远处!
他身穿一袭纤尘不染的月白色长袍,长发如银,随意披散。身姿挺拔,仅仅是站在那里,就仿佛与周围的空间、与那枯萎心脏的波动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和谐。
他似乎早已察觉到林夜的到来,却并未回头,只是用一种带着磁性、却又冰冷如同玉石交击的声音,悠然叹道:
“宇宙终将归于热寂,万物终将走向终结。此乃大道,亦为……吾道。”
他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俊美得近乎妖异,却毫无血色的脸庞。他的双眼,是纯粹的银色,没有瞳孔,只有无数细碎的、如同星辰湮灭般的光点在缓缓旋转。
他看向林夜,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没想到,在此地竟能遇到一位……同道中人。你身上‘终结’的味道,虽然稚嫩,却颇为纯粹。”
林夜浑身汗毛倒竖!
这个人!他是什么时候在这里的?自己竟然毫无察觉!而且,他一口道破了自己寂灭剑意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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