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球砸在护盾上的瞬间，沈案没有后退。
他左手猛地一沉，第七把钥匙直接插进脚边的地缝里。一股滚烫的气流顺着钥匙冲上来，撞进他的手臂。他咬住牙，没松手，反而用右手压住左手背，把整串钥匙往地下按。
裂缝里的金纹亮了一下，像被点燃的引线，迅速沿着地面向四周爬去。
厉战天膝盖还在发抖，但他忽然觉得压在肩上的力道轻了一瞬。他抬头，看见房东的影子投在地上，和之前不一样了。不是站着等攻击，而是整个人像一根柱子，扎进了地底。
“他在动阵。”厉战天低吼一声，把平底锅重新举起来。
苏红绫手腕上的雷丝已经缩回皮肤下，但她能感觉到那股电劲在血管里转圈。她站直身体，目光扫过屋顶的瓦片。那些原本裂开的缝隙，正慢慢渗出一层淡金色的光。
药尘子抱着陶碗，突然咧嘴笑了：“行啊小子，真敢拿《九转玄功》当说明书用。”
陆千机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热力图不再是乱跳的红线，而是一圈圈往外扩散的螺旋波纹。频率稳定，节奏清晰，和钥匙串的震动完全同步。
“这不是防御波形……”他喃喃，“这是反向充能。”
沈案闭着眼，识海里全是《九转玄功》第三章的路线图。从第七把钥匙进入，灵力先走心脉，绕三圈，再往下沉，经过肝经、肾俞，最后从尾椎拉一条线直通地脉节点。这条路线能把外来的攻击能量压缩一遍，调频一遍，然后通过钥匙串反弹出去。
他没练过这功法。现在是第一次走这条路。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灵力卡在关节处，胀得骨头生疼。但他没停，继续往前推。
舌尖还有血味。他用这股血腥气逼自己清醒。心口开始发热，像是有团火在里面烧。他知道，那是“心火”，是意志，是撑住这一轮反击的最后一口气。
钥匙串七把钥匙同时震了起来。
第一把指向东，第二把偏南，第三把垂向地，第四把微微上扬，第五把横在中间，第六把轻轻晃动，第七把死死钉在裂缝里，纹丝不动。
七曜聚灵阵的七条主脉，全连上了。
沈案呼吸一顿。他感觉到脚下的地在动。不是震动，是呼吸。一下，一下，和他心跳同频。
护盾上的裂痕还在，黑气仍贴着地面往八卦盘爬。但那股压迫感，变了。不再是单纯的压下来，而是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迟缓了一拍。
厉战天察觉到了。他跪着的膝盖底下，碎石自动排成三个同心圆。他瞪大眼：“阵眼……在调频？”
苏红绫抬起手，雷丝重新从指尖钻出，但这次不是散开，而是缠成一股细线，直指天空。她低声说：“他在等下一次攻击。”
药尘子摸出一颗丹药，放在嘴里嚼了两下就咽下去。他把陶碗抱紧了些：“老夫给你垫一口真气，别半路断了链子。”
陆千机双手悬空，手指快速敲击虚拟键盘。他在用代码模拟钥匙串的频率波动，准备在关键时刻介入稳住节奏。
沈案没听见他们说话。
他全部意识都压进了那条经络路线。灵力终于走通了第一遍。虽然慢，虽然涩，但确实走完了。
他开始走第二遍。
这一次，顺畅了一点。
第三遍时，灵力不再卡在关节，而是像水一样滑过去。心口的火更旺了，烧得他额头冒汗，但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楚。
他知道，快成了。
只要再来一次攻击，就能试。
他缓缓睁开眼，右手抬起来，食指不再指天。
而是轻轻点向自己的胸口。
那里，一道金纹正随着心跳起伏。
他低声说：“来吧，让我看看……这楼，到底有多强。”
话音落的刹那，老宅地基传出一声低鸣。不是响在耳边，是直接震进骨头里。整个院子的地面裂纹中，金光同时亮起，连成一张网。
厉战天握紧平底锅，单膝撑地，随时准备冲出去。
苏红绫站到侧翼，雷丝缠臂，只等一个信号。
药尘子捏碎掌心里的丹药，药粉混着口水咽下去，眼睛死死盯着沈案的背影。
陆千机手指停在键盘上方，屏幕上，螺旋波纹已经达到峰值，只差一个触发点。
沈案站在原地，左手握着钥匙串，右手食指点在心口。金纹跳动的频率，和钥匙串的震动完全一致。
他不再等护盾裂开。
他已经在等下一波攻击落下。
风还在刮，碎纸贴着地面打转。护盾上的裂痕没有扩大，也没有愈合。黑气停在半路，像是被什么挡住。
远处，黑袍人站在废墟上，掌心的血球重新凝聚。比刚才更大，更暗，旋转速度更快。
他抬头看向老宅方向，声音沙哑：“你……在做什么？”
没人回答。
沈案只是把右手慢慢放下来，手掌摊开，对着地面。
他感觉到了。
地底的金纹，正在回应他。
不是他控制阵法。
是阵法，在等他启动。
他深吸一口气，舌尖再次咬破。血气冲上头顶的瞬间，他把灵力推进经络路线的最后一段。
从尾椎出发，直通地脉节点。
嗡——
整串钥匙剧烈震动，第七把钥匙发出刺目红光。
沈案闭眼，心中默念：
“乾坤逆转术，起。”
体内的灵力顺着路线飞速流转，一圈，两圈，三圈。心口的火炸开，烧遍全身。他浑身一颤，脚底金纹猛然扩张，形成一个巨大的圆形阵图。
租客们同时感觉到一股暖流从地底涌上来。
厉战天猛地抬头，看见房东的影子在发光。
苏红绫手腕一紧，雷丝自动绷直，指向北方。
药尘子咧嘴笑了：“成了。”
陆千机按下回车键：“频率锁定，反向充能百分之八十。”
沈案睁开眼，目光平静。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在守了。
他在等那一击落下。
好把力量还回去。
黑袍人抬起手，血球对准老宅中心。
旋转速度达到极限。
空气扭曲，地面裂开。
血球脱手而出，划破长空，直冲护盾而来。
沈案左手握紧钥匙串，右手缓缓抬起，掌心朝上。
像接东西。
也像送东西。
他的嘴唇动了动，说出两个字：
“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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