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墙为守,破墙为生。”
他把徽章别在胸前。
转身,走向门口。
走廊的灯光因节能条例调得很暗。周锐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像倒计时。沿途遇到几个夜班文员,他们看到他全副武装的样子,都愣在原地。
“少校...”
“回各自岗位。”周锐没有停留,“今晚无论听到什么,不要离开工作岗位。这是命令。”
他走向电梯,按下B区的按钮。
电梯下行时,他看着镜面门上的自己:两鬓已经斑白,眼角皱纹深刻得像刀刻,但眼睛还亮着。还看得清什么是该保护的,什么是该切除的。
电梯门开。
B区走廊比上面更暗。服务站新安装的“节能灯”发出一种偏冷的光,照得人脸发青。周锐走过那些紧闭的门——心理咨询室、放松训练室、神经反馈治疗室...每扇门后都曾有人走进去,然后或多或少地失去了一些东西。
他在服务站主入口停下。
两个安全部守卫站在门前,看到他时明显愣了一下。
“少校,您...”
“我要见孙铭。”
“孙主任正在处理重要事务,现在不方便——”
“让开。”周锐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子弹上膛的咔哒声。
守卫对视一眼,手摸向腰间的电击棍。
就在这时,整个B区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
不是跳闸——是彻底的、绝对的黑暗。连应急指示灯都没亮。
“怎么回事?!”守卫惊呼。
黑暗中,周锐动了。
不是觉醒者的超常速度,是经过二十年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侧身切入两人之间,手肘击打一人肋下,同时抬膝撞向另一人腹部。两声闷哼,两具身体倒地。
他掏出战术手电,光束切开黑暗,照向服务站深处。
“孙铭!”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出来见我!”
没有回应。
只有他自己的回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像是机器运转的低频嗡鸣。
周锐拔出手枪,打开保险。光束在前方扫过:接待台,宣传栏上贴着的“心理健康,共建和谐”标语,还有墙上那些接受过“治疗”的居民笑脸照片——每一张笑脸都标准得像同一个模板印出来的。
他走向通往地下的楼梯。
刚踏上第一级台阶,头顶的灯光突然又亮了。
但不是正常的照明,是那种服务站特有的冷白光,从四面八方涌来,亮得刺眼。同时,一个温和的、经过扩音器处理的声音响起:
“周锐少校,请止步。”
是孙铭的声音,但听起来...很遥远,像是隔着很厚的玻璃在说话。
周锐停下脚步,枪口指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楼梯下方的阴影处。
“你越界了,孙铭。”他说。
“越界?”那个声音里有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少校,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103所的生存。服务站治疗了四百多个受创伤折磨的人,让他们重新成为有用的劳动力。能源优化方案让我们的储备延长了至少三个月。我越了什么界?”
“你抹掉了他们。”
“我治愈了他们。”阴影里,一个人影缓缓走出来。
孙铭。
但他看起来...不太一样。还是那身整洁的制服,还是那副金丝眼镜,但镜片后的眼睛在刺目的白光下,反射出一种非人的、高解析度的冷光。像是眼睛本身变成了某种光学仪器。
“创伤后应激障碍会让人类失去理性,做出危害集体的行为。”孙铭一步步走上台阶,步伐均匀得像用尺子量过,“焦虑、抑郁、恐慌——这些情绪在资源匮乏的环境里是奢侈品。我做的只是帮他们卸下负担,让他们能更专注地活下去。”
“谁给你这个权力?”周锐的枪口稳稳对准他。
“权力?”孙铭在距离周锐五级台阶的位置停下,“少校,你错了。这不是权力,这是责任。当两万人的生存压在肩上时,个人情感和自由意志都必须让位于集体利益。这是天坠之夜教给我们最残酷的真理,不是吗?”
他微微歪头,像在观察一个有趣的标本:“你当年下令炸毁9号区通道,活埋了里面三百多个感染者——那时候,你不也做出了‘艰难选择’吗?”
周锐的手指扣在扳机上。
“那是为了阻止瘟疫扩散。”他一字一句地说,“不是为了让活着的人变成工具。”
“有区别吗?”孙铭向前走了一步,“结果都是牺牲少数,拯救多数。区别只是,我让牺牲变得...不那么痛苦。甚至让他们自己觉得这是一种解脱。”
又一步。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少校?”孙铭的声音变得更轻,像是在分享一个秘密,“那些接受过治疗的人,问卷调查显示,幸福感和满意度都显着提升了。他们不再做噩梦,不再为死去的亲人哭泣,不再为未来恐惧。他们觉得自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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