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谦刚开始跟我说阮泰一家不肯买卖土地,出到市价两倍也谈不拢,我的第一印象是这家人估计不太好说话,但是眼见这家人对葛履的态度,我觉得我想错了。
因为五个儿子都曾经是葛至阳的学生,这家人对葛履非常尊重,老爷子、老太太说话也很客气,还询问了葛履的岳母林氏老太太的身体情况。
其实阮泰一家对葛谦也很客气,与葛谦年纪差距不大的次子阮仲、三子阮叔、四子阮季都称呼葛谦“神童”,反而是葛谦表面上客气,实际不是特别愿意和哥儿几个多答茬,显得有点清高。
葛谦的这个态度让我对之前他们谈判破裂的情况有了一个基本判断:首先,双方只是以买卖来谈交易,没去想“双赢之策”;其次,阮家老爷子应该是内心有些许不爽葛谦的清高,不愿意配合,因为其实两倍价钱卖地之后再买别的地也不至于不够吃饭,甚至还可以过得更好。
在得到这个基本判断后,我觉得由我来转圜谈这个事情还是有点把握的。
在葛家和阮家寒暄完毕后,我首先作了自我介绍:我父亲是葛至阳老先生的稷下同学。我家是北境边防军出身,我参加过很多对匈作战,后来也当过地方司马,熟悉农耕、水利之事。我在拜访葛家时发现葛家的田距离睢水非常近,但是因为无法引水做水田只能做旱田年耕一季非常可惜。因为也知道阮家人口多,不想卖田,但是眼见两家人还算是亲戚,彼此邻里关系也和睦,浪费资源很可惜,于是我想了一个新策略。
我给双方提的策略是:土地仍然归阮家所有,但是我们将田改挖为鱼塘,按照《养鱼经》的方略开始养鱼。所有出力的活儿比如挖塘、喂鱼、寻找批发买家全部由阮家来,而每期鱼苗、鳖苗由葛家投资购买,卖鱼鳖所得双方对半分。因为有鱼鳖饲养,每年可以多产出很多肥力很高的塘泥,这样一季粟米、一季水稻的土壤肥力也都有了保证。
在鱼塘建好后,由我出图纸方案帮两家的田地从鱼塘两边修建水车、水坝并规划沟渠给水路线,这些沟渠不但可以覆盖阮、葛两家的灌溉需要,附近更多的旱田也可以得到灌溉。
我规划了渠道,让附近旱田的主人如果希望在夏季种稻也可以跟两家签订契约走水,我建议只需以一成产粮作为回报即可。
另外,我还以我从《计然子》书中和郑当时那里学来的知识问了阮家一个问题:阮家的水田应该每十二年会有一年夏天因水位过低无法耕种稻、每十二年会有一年春天因为水位过高田地排不干净积水而无法种春粟。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我告诉他们:以后按照我的办法来水渠建好后这种情况就不会再发生了。
最后,因为阮家确实有大约十亩地不能再种粮食,而葛家的夏粮是纯粹的增量,我建议双方再签个契约:以后葛家的田全部交给劳动力富余的阮家打理,葛家以八成稻米的收成支付阮家的劳动力支出。这样一来,葛谦将完全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放。
当我说完我的方案,无论是葛履还是阮泰都非常高兴!连葛家年迈的老舅舅阮翁都夸这个方案好。阮翁还说因为这个方案是他牵线搞的,以后田地连着阮泰家的部分要种稻米时让阮泰就不要抽他们的一成收成了,阮泰表示完全没问题!
当我以为双方就要这样顺利签订契约的时候,阮泰对葛谦道:“小神童,不是我老头子难为你,这个事情我要给你附带提个条件!”阮泰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天资很高也看不上我家这几个学渣儿子,大闺女没出阁的时候招你做女婿也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不过我二孙子阮贤的天资真的不错,他今年七岁,《仓颉篇》是我亲自启蒙的。你要是同意教他读书,把你的学问交给他个两、三成,这个事情我就立即答应了!”
阮泰老爷子说完,我才知道原来葛谦和阮家还有“招女婿”的恩怨,顿觉以葛谦的脾气,这事情可能会有枝节。
葛履道:“泰叔,小贤的读书交给我吧,还有小赤一并到县学我亲自教,学费我出,行吗?”
阮泰微微一笑,道:“葛大公子,现下民生困苦,我大孙子阮赤是啥资质我清楚,就不去浪费那个经历了。另外,不是我看不上你啊!你爹当年的原话:‘一般人交给葛履教能成才,但是想成大器得葛谦肯教!’我家也算是耕读传家的清白人家,三代就遇到小贤一个读书种子,我还得是交给‘小神童’调教才甘心!”
阮家老二阮仲喊来儿子阮贤,让他当着众人的面背诵了《仓颉篇》和几首《诗经》。这个阮贤面相生得挺清秀,口齿伶俐,吐字清晰,的确是个“小学霸”的感觉。
阮仲道:“神童,你若肯教我儿子,你家的地我全帮你种了,稻米收上来也不用给我家八成,给我们个三成意思一下就行!哪怕你就教他一年,如果觉得他资质不行不肯教了,我也认!”
这时,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向了葛谦。葛谦跟葛履交换了个眼神,又朝我看了看,我赶紧用眼神鼓励他同意阮家的条件。
葛谦叹了口气,无奈笑道:“也罢,小贤明儿起就交给我管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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