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盐袋扛完,葛履请我再次进入他的书斋,让我随便看里面的书。葛谦这次也没急着走,一边帮我煮茶一边问了我淮阳买盐的事情。
我告诉他:我去年在淮阳陈县当过半年司马,前天晚上又听林氏说了这里的盐价,所以知道淮阳的盐比这里便宜很多,于是昨天趁着去找给义父写信的联络点顺便去了趟淮阳的阳夏买了点盐送给他们。
葛谦听后难得对我露出敬佩的神情,在茶煮开后亲自帮我看了茶,还对葛履道:“看来我们整天在书斋呆着也不是办法,多亏道一兄弟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我们才知道还有这省钱门道,比你那个每年辰月粜米省出来的钱不少!”
我在葛履的书斋又看了一会儿书,然后被林氏叫去吃饭。这次葛谦的书斋没有关门,他和我们一起去吃的饭,因为我们出来前他已经灭了灯火,书斋的陈设我没看清,只依稀闻到里面有淡淡的熏香香气。
这次晚饭葛履一家对我更加热情,葛履还找出了珍藏的“仙藏酒”来招待我。
之后我每天晚上到葛履家吃饭,一连七天。第一天,我又带了五斤肉,还带了三只柑橘(我买了四只,自己吃了一只,每只柑橘就要天价五十钱);第二天,我带了三条鱼和一公两母三只鸡,鱼让林氏炖了,鸡则让他们养在了前院,留着下蛋,鱼花了三十文钱、鸡花了一百一十文(母鸡三十文一只、公鸡五十文一只);第三天,因为我发现林氏每次吃肉都把肥肉留下来熬灯油,于是花一百文专门买了四斤上好的灯油,又花三十五文买了五斤肉;第四天,因为发现两只母鸡产蛋太少,我又花九十文买了三只母鸡,再花四十文买了四斤野猪肉;第五天,我知道之前的“八稷布”最终给葛履和葛谦兄弟做了衣服,于是花六百六十文买了两匹普通麻布给葛履家的四口女眷做衣服,又花几文钱买了些蔬菜;第六天,因为听说农耕时间接近,于是花五十文给葛谦送了一双麻履,又以两文一双的价格买了十双家穿草履让葛履一家在家时换穿,同时我还是花三十五文钱买了五斤猪肉;第七天,我给大丫和小丫各买了一只银簪,合计八十文,又花三十文买了三条鱼。
这七天,我只有两件想得到的东西没买:一件是葛履的“叆叇”,因为是原产安息的稀缺商品,陈留缺货,有货也要卖到八到十缗钱;另一件就是葛谦喜欢的苏合香,也是西域舶来品,主要产区“吕基亚”现下属于犂靬国(亚历山大),一两的价格在七缗钱。
在第七天的晚上,葛履向我正式提出了邀请:首先,让我不要再这样每天为他家花这么多钱;其次,他和全家商量过了,希望我住在他们家,房间和被褥什么的都给我准备好了。
我当然很愉快的接受了葛履的邀请,但是我也提出必须要付一点钱,小黄每天的饲料至少要十文钱、加上我的吃喝用度,我要付一缗钱一个月,并在一再坚持下付了第一个月的一缗钱。
其实在这几天,我愿意为葛履全家花钱并不是无回报的。在这几天,我仔细读完了葛履的笔记并与他进行了深入的交流。在交流中,我全面了解了稷下的“管仲陶朱之学”——又称“稷下管仲学派”。
据葛履介绍:“管仲陶朱之学”是研究经济规律的学问,因为士大夫阶层对“工商之民”的歧视,这个学问一直没有很好的被系统研究。管仲,春秋齐国丞相,在他的施政下齐国国富民强,桓公成为五霸之首,其在经济领域的施政思想是非常值得研究的学问;陶朱,即范蠡,在朝堂辅佐勾践吞吴称霸天下,退而经商则三次“散尽家财”又复起,最终富甲天下,成为春秋财富第一人,其为商之道更是有许多值得专题总结之处。因而在秦汉之际,当“稷下学派”在“焚书坑儒”的打压进入半地下后,专门有一派稷下学子隐居从事了这个领域的研究,并从各派稷下传人隐藏的浩如烟海的“焚书遗存”中寻找关于管仲为代表的各时代主理经济的官员和以范蠡为代表的各时代巨贾的生平事迹记载,最终在孝文朝前后形成了不传于朝堂的“管仲陶朱之学”体系。这个体系又分为两派——入仕派和行贾派。入仕派的主要研究方向是商业宏观规律和政策制度,期望是凭借其技能“货卖帝王家”,成为管仲、子贡、吕不韦那样的经济名臣;行贾派的研究重心是商贾之道,即如何成为范蠡、计然、漪顿、白圭那样的大商人。
听葛履介绍到这里,我问了他一个问题:我觉得葛至阳老先生生前一定是“入仕派”的传人。
葛履笑道:“看来李乙叔什么都没告诉过你。我爹生前可是践行‘行贾派’的首席弟子。我爹说:李乙叔在稷下与我爹当同学的时候就给他‘望过气’,说他并不适合自己经商,勉强适合给大商人当军师、掌柜之类的。”
这是我听第二个人说义父会“望气”,第一个是汲黯。于是我好奇道:“那么至阳老先生最后怎么又在这里教书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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