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渊那句“三点方向，别信穿工服的”还在耳边回荡，沈知意已经调出C区配电房最近三小时的监控记录。她把画面放大到门口走廊，一帧一帧地过。穿维修工服的人一共进出四次，前三次时间对得上排班表，最后一次出现在凌晨四点五十一分，比原定巡检早了十七分钟。
那人戴着帽子，低头刷卡进门，动作熟练。但当摄像头拍到侧脸时，沈知意的手指顿住了——右耳位置没有耳廓，像是被什么硬物整个削去，只留下一道扭曲的疤痕。
公司备案的维修团队名单里，没人有这道伤。
她立刻按下内线：“B座封锁，所有人留在原位，等我确认身份前不准走动。”
又补了一句：“人脸识别系统开启红级警报，发现目标立即控制。”
话音刚落，技术组那边传来消息：备用服务器的试探信号消失了。不是被拦截，是对方主动断了连接。
“走得挺干脆。”她冷笑，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知道露馅了？”
手机震动，程野的消息跳出来：“你那边是不是进人了？”
她回：“不止进了，还溜了。”
“哎哟，这都防不住？”他语气轻佻，“我上次教你们装的那个‘活体识别增强模块’是喂狗了？”
“没用上。”她盯着屏幕，“系统识别的是工牌和指纹，人脸只是辅助。他用的是真员工的信息，但人不是本人。”
“哦——”程野拖长音，“老套路了，黑市上一套完整的身份信息才八千块，江晚舟怕是批发买的。”
“现在说这些没用。”她把那段监控截图发过去，“你能从这人身上挖出点什么吗？”
“给我十分钟。”他说完就挂了电话，连个缓冲都没有。
沈知意没闲着。她把“星潮互动”的所有关联账号拉进分析模型，重新跑了一遍行为轨迹。这次不再看言论内容，而是盯住发布时间、IP跳转频率、设备指纹。结果很快出来：两千多个账号集中在三个城市，使用同一款自动化发帖工具，背后操控的服务器IP经过七层代理，最终指向东南亚某国的数据中心。
但她注意到一个细节——每次攻击升级前，总有一条测试性帖子先冒出来，内容无关紧要，比如“今天天气不错”，发布时间精准卡在整点前十三秒。
这种习惯，不像机器，倒像人在校准节奏。
她正想标记这条线索，手机又响了。
程野的声音带着点得意：“查到了。这家伙叫陈彪，前两年在城东电工队干过，后来因为打架斗殴被开除。去年突然注册了一家皮包公司，专门接江氏旗下场馆的维保合同。”
“又是江氏。”她眼神一沉。
“还不止。”程野顿了顿，“我顺着他留下的数字痕迹反推，发现他名下有个匿名邮箱，每周都会收一笔钱，打款方是‘江辰文化’的财务子账户。”
沈知意眯起眼。江辰文化，江晚舟亲弟弟挂名法人，实际由她一手掌控。
“所以她是直接养了一批假维修工，随时准备往对手地盘里塞人？”
“不然呢？”程野笑了一声，“你以为她雇水军只是为了骂你？那是明面战场。真正致命的，是从内部一点点拆你的防线。”
沈知意没说话，脑子里已经把整个链条串了起来：账本失窃→舆论反扑→派人潜入总部→试图接入核心系统。每一步都在逼她慌乱，逼她暴露更多动作。
但她不打算按对方剧本走了。
“你那边能继续追吗？”她问。
“你说‘星潮互动’的后台？”程野哼了声，“我已经摸到他们CTO的私人服务器了，密码还是‘IloveJW99’，我说这人是不是暗恋老板姐都快疯了。”
“别扯没用的。”
“行行行。”他收了点玩笑劲，“重点是，这个CTO每个月固定收八百万，名义是‘技术咨询费’，但从资金流向看，这笔钱最后全转去了一个叫‘光影未来’的开曼公司。”
沈知意瞳孔微缩。
这个名字她在谢临渊给的黑名单里见过，标注为“高风险境外关联实体”，涉嫌为非法组织提供舆情操控服务。
“也就是说，江晚舟不仅雇了水军，还通过第三方把脏活外包给了境外势力？”
“差不多。”程野声音低下来，“而且我刚刚截获一段加密通信记录，‘星潮互动’的服务器曾接到一条指令，来源是已经被查封的‘晨曦资本’旧节点。”
“不可能。”她皱眉，“那个服务器早就断网了。”
“可它确实发出了数据包。”程野说，“除非……有人在里面留了后门，或者，根本就没真正关闭。”
空气安静了一瞬。
如果真是这样，说明江晚舟在三年前就开始布局这场舆论战。她不是临时起意，而是一直在等一个时机——等沈知意露出破绽，然后一击毙命。
“证据打包。”沈知意开口，“传一份到‘镜渊会’云端，另一份发给谢临渊指定的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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