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嫂在一旁赔笑劝解,等客人气消了走了,转身就拿竹篾把月白抽了一顿,骂她是“赔钱货”。
月白自始至终没哭也没求饶,只是用手背擦了下嘴角的血,眼神依旧空荡荡的。
阿蘅开始做噩梦。
梦见好多手伸过来抓她,扯她的衣服,她拼命跑,却怎么也跑不掉。
梦见爹咳出的血越来越多,染红了整条河。
梦见娘把她推给潘姨,头也不回。
白天干活时,她经常走神。
洗着碗,看着油腻的河水,会想,跳下去会怎么样?
是不是就解脱了?
但冰冷的河水让她害怕。
饿得受不了的时候,她会偷偷捡客人吃剩的、扔在地上的点心渣子,飞快地塞进嘴里,也顾不上脏。
她变得越来越沉默。
刘嫂骂她,她就低着头听。
客人手脚不规矩,她能躲就躲,躲不开就僵着身子忍着。
只有在夜里,缩在冰冷的被子里,听着外面隐约的喧嚣吵闹,眼泪才会无声地流下来,打湿了枕头。
她想家,想那个漏雨的破屋子,想爹的咳嗽声,想娘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着汗水和针线味道的气息。
她知道自己长大了点。
胸脯开始微微胀痛,身子也有了点不易察觉的曲线。
刘嫂看她的眼神越来越不一样,不再是看一个干粗活的小丫头,而是带着一种估量和算计。
那种眼神让她从骨头缝里感到寒意。
有一次,刘嫂带来一个穿绸缎、摇着折扇的男人,指着她对那人说:“您瞧瞧,这丫头虽然瘦,但骨相好,调教好了,准是个摇钱树。”
那男人用扇子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她的脸,手指碰到皮肤,冰凉滑腻。
阿蘅胃里一阵翻搅,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嗯,是块料子。”
男人点点头,“就是这木头样子得好好扳扳。会唱曲吗?识个字吗?”
刘嫂忙说:“正在教,正在教!保准让您满意!”
男人走了以后,刘嫂对她说了很多话。
说什么“好日子”就要来了,只要她“开窍”,学会哄客人高兴,以后就能吃香喝辣,穿金戴银。
还说已经请了人来教她弹琴唱曲。
阿蘅听着,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她不要吃什么香喝什么辣,她只想离开这里。
她看着刘嫂那张喋喋不休的嘴,看着画舫上那些日渐憔悴的姐姐们,看着窗外浑浊的、流不出去的河水。
一个念头,像毒草一样,在她心里疯长。
如果……如果她变成哑巴,再也不能唱曲,说不出哄人高兴的话……是不是就没了“调教”的价值?
是不是就能继续只干杂活,躲开那些令人作呕的触摸和打量?
这个念头让她害怕得发抖,却又带着一种绝望的诱惑。
她偷偷打量过那些姐姐们。
桃红姐姐声音最好听,也最得客人喜欢。
月白姐姐很少说话,客人就不太点她。秋姐嗓子早哑了,只能陪年纪大的客人抽烟解闷。
声音……在这里,好像是能换饭吃的东西,也是招来祸害的东西。
不要了。
她不要了。
她盯着自己泡得发白起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那里,好像已经开始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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