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锋相触的刹那，王宝宝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如海啸般涌来。
那力量并非刚猛无俦，也非阴柔诡谲，而是带着一种“万法不侵”的厚重——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千万年来东海的浪涛、武帝城的岩石、乃至整个雪中世界的武道规则。这股力量顺着他的手臂蔓延，所过之处，经脉仿佛被巨浪拍击，发出细微的嗡鸣，连识海中的虚无珠都剧烈震颤了一下，吞噬之力竟出现了瞬间的迟滞。
“好强！”王宝宝心中暗惊。
这并非单纯的修为压制，而是对“势”的极致掌控。王仙芝的一拳，将自身武道、地利天势、乃至岁月沉淀的威严融为一体，形成了一道几乎无法撼动的壁垒。换做寻常陆地神仙境高手，怕是这一拳之下便要气血翻涌，束手束脚。
但王宝宝毕竟是身经诸天的修士，《虚无万象经》在体内疯狂运转，虚无珠的吞噬之力骤然暴涨。他没有硬接那股海啸般的力量，而是顺着来势微微侧身，拳锋轨迹陡然变化，如同流星划过夜空，带着一抹诡异的弧度，避开力量的锋芒，直取王仙芝拳势的薄弱之处——这正是融合了纵横家“捭阖剑道”的灵动与兵家“沙场搏杀术”的实战直觉，在瞬息间做出的最优应对。
“咦？”
王仙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没料到王宝宝的拳路竟能如此圆融多变。他原本微眯的眼睛缓缓睁开，浑浊的瞳孔中泛起一层淡淡的金芒，原本随意趿着的草鞋在岩石上轻轻一碾，身形竟如磐石般纹丝不动，拳上的力量却陡然暴涨三分，硬生生扭转了拳势，将王宝宝那抹诡异的弧度再次挡在身前。
“砰！”
又是一声闷响，气浪以两人为中心炸开，峰顶的黑色岩石被震得层层龟裂，碎石飞溅如箭。徐凤年早已退到石阶尽头，靠着“武帝”石碑才稳住身形，看着场中那两道几乎要与天地融为一体的身影，只觉呼吸都变得困难——这已不是他能理解的层次，每一次拳锋碰撞，都仿佛在改写周遭的天地规则。
王宝宝借着反震之力飘然后退，稳稳落在三丈之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指节处泛起淡淡的红痕，一股暖流正在快速修复着细微的损伤，刚才那一瞬间的交锋，竟让他动用了近七成的功力。
而王仙芝，依旧站在原地，只是原本佝偻的腰背不知何时挺直了。
他缓缓收回拳头，粗糙的手掌上没有丝毫异样，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拳只是随手掸去了肩上的灰尘。但他看向王宝宝的眼神，已彻底没了之前的随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与凝重，就像老农打量着一株足以撼动根基的幼苗。
“你这拳，融了多少家的东西？”王仙芝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有纵横家的‘避实就虚’，有兵家的‘以命搏命’，还有……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吞噬’之法。”
王宝宝没有隐瞒：“晚辈所学，名为《虚无万象经》，讲究兼容并蓄，取百家之长。”
“虚无万象……”王仙芝喃喃自语，目光再次投向东海，仿佛在咀嚼这四个字的深意，“好名字。三十年前那人说你能‘吞噬万道’，看来并非虚言。”他顿了顿，忽然问道，“你这功法，能吞噬我的‘势’么？”
王宝宝坦然道：“前辈的‘势’已与天地同息，晚辈暂时不能。”
“暂时不能……”王仙芝笑了，那笑容在布满皱纹的脸上绽开，竟带着几分孩童般的纯粹，“好一个‘暂时不能’！很久没人敢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了。”
话音未落，他动了。
不是拳，不是掌，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步。
这一步踏出，看似缓慢，却仿佛跨越了时空的距离，瞬间出现在王宝宝面前。没有磅礴的气势，没有凌厉的劲风，只有一股“理所当然”的压迫感——仿佛他本就该站在这里，而王宝宝的存在，只是阻碍了他的“理所当然”。
这便是王仙芝的武道？返璞归真，大道至简？
王宝宝心中警铃大作，体内真气毫无保留地爆发。他左手捏印，引动虚无之力在身前形成一道透明的屏障，这是融合了墨家机关术“榫卯结构”的防御技巧，将能量凝聚于一点，层层叠叠，互为支撑；右手则再次握拳，拳锋上萦绕着淡淡的金芒，那是将金刚境炼体之法与自身洪荒炼体术结合的产物，刚猛之中带着吞噬万物的虚无之意。
“破！”
王仙芝的手掌轻轻按在虚无屏障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只有一声细微的“咔嚓”声。王宝宝引以为傲的防御屏障，如同被温水浸泡的冰块，竟从内部开始层层碎裂。那看似轻描淡写的手掌，仿佛蕴含着一种“解构”的力量，能瓦解一切有形无形的防御。
“好快！”王宝宝瞳孔骤缩，来不及细想，右手的拳头已如流星赶月般轰出，目标正是王仙芝按在屏障上的手掌。他知道，面对这种层次的对手，任何犹豫都可能招致败绩，唯有以攻对攻，方能争取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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