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里,关于角色创作的交谈在一种彼此心照不宣的平静中结束。秦平辉得到了对赤子炫芯当前思维状态的清晰评估,而赤子炫芯似乎也从这次交流中获得了某种满足或启发,重新沉浸回她的书本和笔记中。
秦平辉看了眼时间,离和妹妹约定的午饭还有一阵。他没有继续待在图书馆,而是起身,将传媒年鉴放回原处,信步走了出去。
校园里秋意渐浓,阳光正好。他没有明确目的地,只是沿着熟悉的路径慢慢走着,看似闲逛,实则大脑在高效地整合着上午获得的信息。
秦平辉的目光再次落在她身上,这个安静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银发少女,与记忆中那个在异世界战场上也活力四射、总能把危机变成某种奇怪冒险的“赤子炫流”,形象差异之大,让他一时有些恍惚。未来的她,是如何完成这种转变的?或者说,创造那个角色所需的“乐子人”内核,究竟源于她性格中被压抑的某一面,还是纯粹想象力的狂野驰骋?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这场对话。直接追问灵感来源显然不行,而关于创作技巧的探讨似乎也暂时穷尽。他需要一个新的话题切入点,但又不能显得刻意。
就在这时,他心念微动,在意识里随口问了一句一直安静旁观的伙伴:“炼芯辉,你对这丫头目前的看法是什么样的?从你的‘数据分析’角度?”
炼芯辉的虚影似乎在他意识中偏了偏头,做出一个“观察”的姿态。片刻后,他那带着点金属质感却已十分人性化的声音响了起来,语气里带着一丝明显的困惑和比较的意味:
“老秦,你让我评价的话……嗯,数据不足,但直观感觉,” 他顿了顿,似乎在检索合适的词汇,“虽然不知道有什么更贴切的词条对比,但我就是觉得……眼前这个小丫头,没有我们在那边遇到的‘赤子炫流’有意思。”
秦平辉听后略一沉思,点了点头:“你说的倒也有点道理,不过我倒不觉得这小丫头算是个文静的女孩子,应该和我妹妹一样,都是人前乖巧淑女形象,背后不知道是个什么宅样。”
说到这里,秦平辉同时补充了一句像是在吐槽一样的话:“不过……这有什么好比的?一个是现实里安安静静看书的中学生,一个是故事里想干啥就干啥的乐子人,根本是两码事好么!”
“我也不想比啊,” 炼芯辉的声音里透出点理所当然的无辜,“可我认识的那个‘赤子炫流’就长那样儿,活蹦乱跳跟个烟花似的。现在看见这个‘赤子炫芯’,名字像,脸也有点影子,可整个儿感觉……对不上号嘛。” 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困惑,“我就纳闷儿,这么个安安静静、看着挺文气的小丫头,脑子里是怎么冒出‘炫流’那种天不怕地不怕、哪儿有乐子往哪儿钻的鬼灵精的?这差得也忒远了点儿。”
秦平辉听得哭笑不得:“得了吧你,创作那是想象,是艺术加工!谁规定安静的人就不能想象出活泼的角色了?照你这逻辑,写反派的家都得是罪犯啊?你这比较方式简直了……怎么还带‘搏斗’人设的?”
“那我还能怎么比?” 炼芯辉理直气壮地反驳,语气里带着点被嫌弃的委屈,“我就认识那么一个‘赤子炫流’,拿她当尺子量量眼前这个同源的‘芯’,不是很自然吗?我又不是什么专业的……呃,评论家,还能引经据典分析她的创作心理发展阶段不成?”
他最后那句带着点自嘲,完全是一个朋友在吐槽自己知识盲区时的口吻。
秦平辉被他这笨拙又实在的解释弄得没了脾气,反而觉得有点好笑。也是,让炼芯辉去理解人类创作者那玄乎的灵感来源,确实有点难为他了。他能凭直觉感觉到“原型”与“角色”之间的气质反差,并且坦诚地表达出来,已经算是很“人性化”的反应了。
“行行行,知道你尽力了。” 秦平辉在意识里笑着安抚,“不用硬比,也没必要非弄明白。你就当她是个普通但可能有点特别想法的小姑娘就行。至于‘炫流’怎么来的……可能还真就得问了未来身为创作者的她了。”
炼芯辉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嘟囔了一句“反正我觉得没那个有趣”,便不再纠结这个话题,转而问道:“那你还跟她聊吗?我看你俩好像没话说了。”
秦平辉看了一眼对面依旧专注的赤子炫芯。经过炼芯辉这么一打岔,他反而放松了。观察的目的基本达到,确实不必强求深入。
秦平辉心里有了谱。看来,明天旧实验楼的“检修”,水可能比想象中深,是个需要近距离看看的机会。
他不再多留,对依旧沉浸在书中的赤子炫芯轻声说了句“我先走了,你慢慢看”,便起身离开。
赤子炫芯抬起头,对他点了点头,神色平静。就在他转身时,她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过来:“秦平辉,要是对学校‘特别’的地方好奇,检修的时候去看看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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