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是政府工作人员们也看到了《字林西报》的报道，难以抑制内心的激动与自豪。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陈连升推门而入，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笑容，但看到汤绍安脸上非但没有喜色，反而眉头紧锁时，那笑容立刻僵住，赶紧收敛起来。
陈连升报告道：“总长，迈瑞肯、德意志、弗兰西三国领事馆刚才都打来电话，三位领事先生表示要立刻前来拜访，询问您是安排在会议室，还是......”
汤绍安觉得道台不好听，统一让改成总长称呼。
“请他们直接来我办公室吧，准备三杯热茶。”
“是。”陈连升应声退下。
不多时，三辆黑色的奔驰汽车疾驰而至，依次停在了办公大楼门前。
是迈瑞肯领事安德森、德意志领事冯·施瓦本、弗兰西领事拉法兰。
三位老熟人几乎同时推门下车，脸上都带着显而易见的急迫，甚至顾不上迎接的陈连升，只是匆匆点头示意，便熟门熟路地径直朝着楼梯口快步走去。
这几年来，为了商务合作、贷款事宜、技术引进等问题，三人出入这栋大楼早已不知多少次，对通往五楼的道路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三人几乎是跑着上了五楼，径直冲进了汤绍安的办公室。
迈瑞肯领事安德森，本就圆润的身材，因这几年的“琼州红利”更显富态，红光满面，但此刻却带着一丝幽怨。
紧随其后的德意志领事冯·施瓦本，依旧保持着日耳曼式的挺拔，但紧抿的嘴唇和锐利的眼神透露出内心的不平静。
最后的法兰西领事拉法兰，衣着依旧无可挑剔，但优雅的步伐也难掩一丝急切。
“亲爱的汤，见鬼，因为那艘大家伙，我的周末泡汤了，华盛顿的电报像雪片一样飞来，我想，我的好日子恐怕要到头了.......”安德森的话里带着美式特有的夸张和自嘲，但眼神里的探究和急切，却无比真实。”
“汤，柏林方面非常关注。我国海军部对贵方所达到的技术水平......表示极度震惊。他们迫切需要确认。”冯·施瓦本领事言简意赅，目光直视汤绍安。
“亲爱的汤，巴黎的先生们也被这消息搅得心神不宁。弗兰西一向珍视与琼州的友谊，这几年我们合作的非常愉快不是吗？但对于如此重大的事项，我们希望能得到您最直接的确认。”拉法兰领事优雅地整理了一下领结，但话语中的紧迫感同样明显。
“报道是真的！”汤绍安点了点头，声音沉稳而肯定。
三位领事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和一丝复杂的情绪。
“天呐！竟然是真的。我必须立刻向华盛顿报告这个......惊人的消息！”安德森立刻说道。
冯·施瓦本和拉法兰也几乎同时起身，表示需要立即向国内汇报。
新沏的三杯热茶还冒着袅袅热气，三人却已如来时一般风风火火地告辞离去，没有一句多余的客套。
汤绍安站在窗前，看着三辆汽车相继驶离。
然而，不过一刻钟的功夫，一辆熟悉的奔驰车去而复返，德意志领事冯·施瓦本独自一人，脚步匆匆地再次走进了汤绍安的办公室。
冯·施瓦本这次开门见山，压低了些声音：“汤，请原谅我的再次打扰。柏林方面，除了确认消息，还有一个更迫切的询问，这艘......战列舰，贵方是否有意转让？或者，我们能否探讨某种形式的采购方案？”
德意志公认的陆军第一，但海军却位居二流末尾，最新“布伦瑞克”级战列舰连英格丽人几年前下水的都不如，公海舰队计划正急需强大的战舰，而“琼州号”展现出的性能，具有致命性的吸引力。
汤绍安脸上露出一丝真诚，而又无奈的表情，道：“领事先生，去年我访问欧洲时，曾有幸觐见威廉陛下，对他的‘世界政策’和打造强大公海舰队的雄心深感钦佩。我为德意志与琼州之间的友谊感到骄傲。但是，我们不得不面对最基本的现实。您觉得英格丽会坐视贵国获得这样一艘可能打破平衡的战舰吗？还有贵国的邻居弗兰西.......阿尔萨斯和洛林，至今仍是巴黎老爷们心里的伤痕。”
冯·施瓦本沉默了。
这番话准确击中了要害。
德意志的地缘政治处境，决定了它很难轻易获得如此敏感的尖端武器。
冯·施瓦本沉吟片刻，退而求其次地问道：“那么，汤，关于这艘战舰上应用的一些......特定技术，比如蒸汽轮机动力系统，我们是否有可能进行一些技术层面的交流或转让？”
汤绍安没有立即给出肯定或否定的回答，而是意味深长地说道：“施瓦本先生，技术合作是复杂的。或许，下次会谈时，贵国可以派遣相关的舰艇工程专家一同前来。当然，最好不要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冯·施瓦本眼中精光一闪，立刻领会了汤绍安的话里的意思。
“我明白了，汤！德意志与琼州的友谊是时候更进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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