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的铁门隔绝了最后一丝光线与声响,只余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和苏棠压抑的啜泣。她蜷缩在冰冷的墙角,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脖颈上残留的触感与心底翻涌的迷雾交织,让她前所未有地茫然。
他没有杀她。
在证据“确凿”,在她当面指控他通敌叛国,在他暴怒到几乎失控的边缘……他却没有杀她。
为什么?
那句戛然而止的「你知不知道,杂家……」,后面究竟是什么?是「杂家舍不得」?还是「杂家对你太过纵容」?
无论是哪一种,都让她感到一种近乎荒谬的恐慌。她宁愿他干脆利落地杀了她,也好过这样将她悬在猜疑与恐惧的深渊,承受这反复无常、冰火交织的折磨。
还有那些证据……裴琰激烈的否认,提及谢家冤案时那刻骨的恨意,不似作伪。难道那些账册密信,真的是伪造的?是听雨楼或者墨尘为了利用她对付裴琰而设下的圈套?
可墨尘看起来那般正气凛然,李德全的提醒也言犹在耳……若他们都在骗她,那这潭水,究竟深到了何种地步?她还能相信谁?
而“赤焰丹”……他那瞬间的沉默,又代表了什么?
无数个问题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越收越紧,几乎让她窒息。
不知在冰冷的地面上坐了多久,直到四肢都变得麻木,苏棠才艰难地扶着墙壁,缓缓站起身。火把的光芒将她的影子投在石壁上,拉得细长而扭曲,如同她此刻的心境。
她不能坐以待毙。无论真相如何,她必须弄清楚。
她重新坐回石椅,开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梳理从穿越至今发生的所有事情,每一个细节,每一个人的话。
德妃的倒台,安郡王的覆灭,赵崇明的下狱……这一系列事件,最终的得益者确实是裴琰,他清除了朝中大部分反对他的势力。但若按他所言,这是在向当年的仇人复仇,似乎也说得通。
与北狄的往来……若那些证据是假,那他私下接触北狄使者,又是为了什么?仅仅是为了迷惑潜在的敌人?还是……他有更深的图谋,连听雨楼和墨尘都无法窥其全貌?
还有萧令容……她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她那句“小心安郡王”是真的提醒,还是转移视线的烟雾?她赠与影卫,是真心求助,还是想借刀杀人?
思绪如同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仿佛过去了几个时辰,又仿佛只是一瞬。石室内感觉不到昼夜交替,只有永恒的昏暗与冰冷。
终于,铁门外再次传来了脚步声。
不是裴琰那沉稳而压迫的步子,而是略显急促的、属于曹档头的脚步声。
门锁打开,曹档头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清粥,一碟小菜。
“才人,用些膳食吧。”他将托盘放在石桌上,语气依旧平板,但眼神似乎比之前复杂了些许。
苏棠没有动,只是看着他:“曹档头,提督……打算如何处置我?”
曹档头垂眸:“提督未曾吩咐。只让属下确保才人……无恙。”
无恙?将她关在这暗无天日的诏狱,叫做无恙?
苏棠心中冷笑,却也知道从曹档头这里问不出什么。她目光落在那个托盘上,忽然心念一动。
“曹档头,”她放缓了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示弱,“我被关在此处,心中实在惶恐。不知……能否向提督讨要一件旧物?或许……能稍慰心安。”
曹档头抬眼看了看她:“才人想要何物?”
“我妆奁底层,有一枚……成色普通的半块玉佩。”苏棠仔细观察着曹档头的表情,“那是我母亲的遗物,对我意义非凡。”
她想知道,裴琰对她提到这半块玉佩,会是什么反应。这关乎到他们之间最初始的、也是最隐秘的联结。
曹档头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点了点头:“属下会禀报提督。”
说完,他便退了出去,再次落锁。
苏棠看着那扇紧闭的铁门,心缓缓沉下。曹档头的反应,太过平静,仿佛那半块玉佩,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难道……裴琰并未将那童年相遇当回事?所谓的“找到你了”,只是一时兴起的戏言?还是他早已忘了那半块玉佩的存在?
一种莫名的失落,夹杂在巨大的不安中,悄然蔓延。
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端起那碗已经微凉的粥,机械地吞咽着。她需要保持体力,无论接下来面对什么。
又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苏棠以为裴琰不会回应她那微不足道的请求时,铁门再次被打开。
这一次,站在门外的,竟然是裴琰本人。
他依旧穿着那身玄色常服,脸色在跳跃的火光下显得有些晦暗不明,手里拿着一个眼熟的小小的锦囊。
苏棠的心猛地一跳,站起身。
裴琰走进石室,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深邃难辨,不再有之前的暴戾,却也没了平日的冰冷,更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将所有情绪都掩盖在了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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