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七,晨曦透过窗棂,唤醒了沉睡的京城。安王府内,沈清弦起身时,虽知危机未除,但心境已比前两日沉稳许多。体内那洼灵蕴露似乎也随着她的心绪平复而缓缓流转,滋养着她连日来耗损的精神。
用早膳时,萧执提及今日需紧盯三司会审万安仓案的进展,以及杜宏远可能的动向。沈清弦为他整理了一下朝服衣领,指尖拂过那精致的绣纹,轻声道:“一切小心。我想着,今日递牌子进宫去看看太后娘娘,有些时日未去请安了。”
萧执握住她的手,目光柔和:“也好。母后向来疼你,去陪她说说话,宽宽心。宫外之事,有我。”他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个轻吻,这才转身离去。
送走萧执,沈清弦看着乳母怀中精神头十足、正试图去抓拨浪鼓的萧煜,心中一片柔软。她逗了儿子一会儿,吩咐丫鬟准备好进宫的车马和带给太后的新鲜瓜果及几样玉颜斋新制的温和面脂。
巳时初,沈清弦的马车抵达宫门。慈宁宫内,依旧是那股令人心静的檀香。太后见她来了,脸上立刻露出真切的笑容,招手让她近前。
“快过来让哀家瞧瞧,几日不见,怎么瞧着清减了些?”太后拉着她的手,让她在身边榻上坐下,目光慈爱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可是近日府中事务繁忙,累着了?哀家听闻外面有些不太平,可是有人给你气受了?”
沈清弦心中一暖,太后虽深处宫中,消息却依旧灵通。她顺势半靠在太后身侧,如同未出阁时在母亲身边一般,带着几分不易在外人面前显露的依赖,轻声道:“劳母后挂心,儿臣无事。不过是些生意上的寻常往来,偶有龃龉,执之都处理好了。只是心中记挂母后,特来请安,陪母后说说话。”
她并未直接诉苦,但眉宇间那一丝未能完全掩去的疲惫,以及这难得的亲昵姿态,已让太后了然于心。
太后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你这孩子,就是太过要强。有什么难处,尽管与哀家说,与皇帝说。安王府是皇亲国戚,你更是哀家看着长大的,断没有让外人欺辱的道理。哀家听说,有个江南来的商人,很是不懂规矩?”
沈清弦知道太后这是要为她撑腰了,心中感念,便将杜宏远如何垄断豆源、散播流言、甚至昨夜万安仓之事,择其要点,语气平和地说了,末了道:“……不过是商贾之争,儿臣与王爷还能应对,不敢劳动母后忧心。”
“商贾之争?”太后轻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若只是商贾之争,哀家自然不管。但他胆敢将手伸向漕运,意图动摇国本,更是屡次三番针对皇室宗亲,这便是其心可诛了!皇帝已下令严查,你且放心,这等魑魅魍魉,翻不起大浪。”
太后话语中的笃定和维护,让沈清弦心中大定。有太后这番态度,杜宏远及其背后的靖王,在明面上便已失了先机。
“儿臣谢母后爱护。”沈清弦真心实意地道谢。
“傻孩子,跟哀家还客气什么。”太后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转而兴致勃勃地问起“流光锦”工坊的事情,又逗弄着宫人抱上来的萧煜,殿内一时间充满了欢声笑语。
在慈宁宫用了午膳,又陪着太后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太后面露倦色,沈清弦才告退出来。走出宫门,她只觉得胸中浊气尽散,连步履都轻快了许多。太后这座靠山,比任何商业策略都来得坚实。
回到王府,已是申时。沈清弦刚换下常服,陆青便前来回话,神色比往日更显凝重几分。
“王妃,杜宏远开始大规模抛售豆子了,价格比市价低了近两成!同时,市面上出现了一些流言,说王府酱坊的豆酱方子有问题,吃了恐伤身。”
沈清弦眸光一冷,杜宏远这是彻底不要脸面,开始进行污蔑式的最后反扑了。
“我们收购了多少?”
“按王妃吩咐,在其降价至三成时,我们便开始暗中吸纳,目前已购入其抛售量的近四成,皆是上等货色。但流言甚嚣尘上,恐对酱坊开业不利。”
“无妨。”沈清弦语气平静,“跳梁小丑,垂死挣扎而已。《商询》下期内容可准备好了?”
“已按王妃之意,准备了文章详述豆酱酿造之益生处,并列举古籍记载。另外,顾公子已联系好几位德高望重的老饕和医者,愿为王府豆酱正名。”
“很好。”沈清弦点头,“将这些准备做好,暂时按兵不动。等他自己把豆子抛售殆尽,等这流言传到该听到的人耳中。” 她要将计就计,让杜宏远自己把自己逼入绝境。
陆青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躬身退下。
晚膳前,秦峰从京西陶窑带回了一个粗陶烧制的样品坛子,虽略显粗糙,但形制规整,胎体坚实,毫无渗漏。
“王妃,您看!这是今日出窑的样品,老匠人说,这批陶坛的成色比预想的还要好!大批陶坛后日便可全部出窑,运往酱坊!” 秦峰脸上满是自豪。
沈清弦抚摸着那带着窑火温度的粗陶坛子,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成就感。这就是完全属于她、属于安王府的根基!
“秦管事,诸位匠人,功不可没!”她郑重说道。
晚膳时,萧执带回消息,三司会审取得了突破,莫先生顶不住压力,已初步招认受杜宏远指使,纵火并企图销毁账目。而那批异常豆子,经查证,确与杜宏远囤积的豆种一致!
“证据链已基本完整,只待最后收网。”萧执语气中带着一丝肃杀。
夜色下,沈清弦与萧执并肩立于廊下。
“杜宏远完了。”沈清弦轻声道。
“嗯。”萧执揽住她的肩,“等他耗尽最后一丝资本,便是清算之时。”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疾驰入府,是听风阁的加急情报!
“王爷,王妃!杜宏远……他带着剩余现银和几名心腹,试图连夜离京!在城西十里坡被我们的人截住了!”
沈清弦与萧执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决断。
“执之,”沈清弦握住他的手,“该结束了。”
萧执反手紧紧握住她,目光锐利如鹰:“嗯,明日,便让他彻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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