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龙抬头。杭州城飘着细密的春雨,顾家别院的后厢房里却炉火通明。
“这里要再加一组齿轮。”顾清源满手炭灰,指着图纸对老铁匠比划,“主轴转速提上来后,分丝轴容易卡住...”
老铁匠眯眼盯着图纸,突然抄起锉刀在木模上削了几下:“顾公子看这样可行?在分丝轴前加个缓冲装置,用牛皮做阻尼...”
窗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婉儿推门时发梢还沾着雨珠:“丝行会的人把杨老伯他们围在村口了,说是要查验蚕种!”
墨羽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廊下,雨水顺着蓑衣滴成串珠:“来了二十多人,带着府衙的文书。”
“查验蚕种是假,阻挠收丝是真。”顾清源急得要去取伞,被林婉儿按住。
“我去。”她从匣中取出盖着安王府金印的契约,“杨老伯他们现在是我们正经签约的蚕户,丝行会的手伸得太长了。”
雨幕中的杨家村村口,三角眼男子正将一筐蚕种狠狠摔在地上:“这等劣质蚕种也敢用来贡丝?统统没收!”
“住手!”林婉儿的马车疾驰而至,她举着契约踏下车辇,“这些都是记录在册的贡丝蚕种,损坏贡品该当何罪?”
三角眼男子冷笑:“贡丝?就凭这些...”话未说完突然噎住——墨羽的剑鞘不知何时已抵在他喉间,蓑衣下的身影如蓄势的猎豹。
“刘管事不妨看看这个。”林婉儿将契约展开,雨水落在纸上竟自动滑落,墨迹在阴雨天隐隐泛着金光,“安王府的印鉴,可是经内务府核验过的。”
围观人群中忽然挤出个青衣小厮,凑到三角眼耳边急语几句。三角眼脸色骤变,狠狠瞪了林婉儿一眼:“我们走!”
待人群散去,林婉儿才发现墨羽左肩蓑衣裂了道口子,血水混着雨水洇开。她急忙扯出手帕按住伤口:“什么时候伤的?”
“无妨。”墨羽任由她包扎,目光仍警惕地扫视四周,“方才人群里混着漕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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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安王府里,沈清弦正在试香。新调的白梅冷香在殿中萦绕,她忽然蹙眉停下动作:“杭州今日有雨?”
侍立的秦管事忙答:“清晨刚来的邸报说江南春雨连绵...”
话未说完便见萧执拿着密信跨进门,肩头还沾着杏花花瓣:“丝行会联合漕帮发难,被婉儿用契约挡回去了。”他自然地接过沈清弦试香的茶盏饮尽,“不过墨羽受了点轻伤。”
沈清弦指尖微颤,香匙撞在汝窑香炉上发出清响。意识沉入空间,见灵泉泛起涟漪,三滴灵蕴露自动落入她袖中的玉瓶。
“让墨韵斋的人送些金疮药去。”她将玉瓶混进药箱,“再给杭州府尹送份节礼——就选前日番邦进贡的珊瑚盆景。”
萧执挑眉:“那盆红珊瑚?王叔前日才讨过。”
“正是要他记住这事。”沈清弦浅笑,替他拂去肩头花瓣,“听闻靖南王世子近日常去西湖泛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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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杭州别院,顾清源对着新送到的精铁部件欣喜若狂:“就是它!缓冲装置的问题解决了!”
林婉儿却盯着墨羽重新渗血的伤口蹙眉:“漕帮的人既已现身,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无妨。”墨羽任她换药,突然从怀中取出枚铜牌,“今早在村口捡到的。”
铜牌上刻着浪花纹样,背面却有个极小的“靖”字。林婉儿倒吸凉气:“靖南王府的印记?”
窗外忽然传来三长两短的鹧鸪啼鸣。墨羽瞬间按剑而起,却见墨韵斋陈掌柜提着灯笼立在月洞门前:“王妃有礼送到。”
打开檀木箱,除了金疮药和珊瑚盆景单子,还有封用灵蕴露加密的信笺。林婉儿将信纸在烛火上轻轻一晃,显现出的内容让她睁大眼睛:“王妃说...让我们三日后参加西湖绸缎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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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靖南王别院,世子萧铭正摔碎第二只茶盏:“废物!连个丫头片子都对付不了!”
幕僚躬身递上拜帖:“世子息怒,安王妃送了份厚礼给杭州府尹。三日后西湖商会,不如我们...”
“备船!”萧铭冷笑,“本世子倒要看看,这几个北地来的泥鳅能翻起什么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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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时,顾清源还在调试缫丝机。林婉儿端着宵夜过来,见他手指被铁器划得满是伤口,忍不住抽出绣帕替他包扎。
“林姑娘...”顾清源耳根微红,“若是新机试成,产量能翻两番。”
窗外忽然飘来埙声,如泣如诉。墨羽倚在梅树下吹埙,脚边放着染血的绷带。林婉儿望着那个孤寂背影,轻轻将热汤放在石桌上。
埙声戛然而止。
“三日后...”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顿住。细雨重新落下,沾湿了石桌上未完成的缫丝机图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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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漏滴到子时,沈清弦在萧执怀中辗转。
“还在想江南的事?”萧执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她抚过枕边玉瓶里新凝的灵露:“我在想...该给靖南王世子送什么见面礼。”
月光漫过床帐,映亮她唇畔狡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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