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工轻轻咳了一声,打破了沉默:“第一次……功率可能还是不够……或者电离层状况不好……下次……”
老周抬起手,制止了他后面的话。他慢慢地直起身,转过头,看向屋子里一张张写满期待、又难掩失望的脸。
“……听见了。”他说,声音不高,但很稳。
大家一愣。
老周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苏浅夏脸上,又重复了一遍:“……我们……听见了。”
苏浅夏忽然明白了。
他说的“听见了”,不是指远方有回应。而是指,在这里,在这个小小的、拥挤的、充满机油和汗水味道的工具间里,他们这些人,听见了自己发出的声音。
不是对着虚空徒劳的呐喊,而是有同伴在倾听、在见证的、正式的呼叫。
这就够了。
对于老周,对于这个基地里所有还在坚持的人来说,能发出声音,能被彼此听见,能在绝望的寂静里制造出一点属于“人”的响动,本身,就是一种抵抗,一种胜利。
老周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淡、却真实的笑容。那笑容牵扯着他脸上的皱纹,让这个总是愁苦沉默的老人,在这一刻,显得有了一丝生气。
“明天……”他说,“……继续。”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黄昏,血月升起之前,老周都会准时来到工具间。他的腿脚一天天好起来,虽然还是跛,但已经能自己慢慢走,不再需要人搀扶。他会自己打开电瓶开关,检查仪表,然后戴上耳机——耳机也是旧的,海绵垫早就烂了,他用碎布重新缝了——监听那个特定的频率。
然后,他会发出三遍信号。
嗒嗒——嗒嗒嗒——嗒——
单调,重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日复一日的固执。
基地的生活还在继续。围墙需要加固的地方又发现了几处;种植区的第一批快生菜冒出了细弱的绿芽,虽然被不知名的虫子咬得满是窟窿;从曙光小学救回来的孩子们,渐渐习惯了基地的饮食和规矩,最大的那个男孩甚至开始跟着巡逻队学习使用武器。
羊角辫女孩成了老周的“小助手”。她每天都会来,有时候带一颗她省下来的野果子,有时候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的小板凳上,看着老周发电报。她甚至学会了那个节奏,会用小木棍在地上轻轻敲出来。
嗒嗒——嗒嗒嗒——嗒——
她敲得很轻,很认真,小脸紧绷着,仿佛也在完成一件极其重要的大事。
日子就在这单调的敲击声和日常的劳作中,滑过去了一周。
第八天,变故发生了。
那天下午,天空罕见地放晴了片刻。血月被流动的云层短暂遮住,真正的、金白色的阳光漏下来几缕,照在基地的围墙上,把新补的砖块晒得微微发烫。
老周像往常一样,在黄昏前来到工具间。他刚检查完设备,戴上耳机,还没开始发报,脸色忽然一变。
他猛地抬手,示意正在低声交谈的吴工和王小铁安静。
工具间里瞬间静了下来。
老周侧着头,耳朵紧紧贴着耳机的海绵垫,眉头紧紧锁着,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到惊讶,再到一种难以置信的激动。
“怎么了周叔?”王小铁忍不住小声问。
老周没回答,只是飞快地调整着手边一个辅助旋钮,动作因为急切而有些颤抖。他的眼睛死死盯着空气中的一个点,仿佛那里有什么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足足过了一分多钟,他才缓缓地、极其小心地摘下一边耳机,递给离他最近的王小铁,声音因为激动而变了调:
“……听……”
王小铁疑惑地接过耳机,塞进耳朵里。
先是熟悉的电流沙沙声。但很快,他分辨出了不一样的东西。在那片噪音的背景深处,有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规律的“嘀嗒”声。
不是老周发的那种。是另一种节奏,更复杂,更急促,但毫无疑问,是人为的摩斯电码!
王小铁的脸色也变了,他屏住呼吸,努力分辨着。嘀嗒声断断续续,时强时弱,像是信号在穿越极其恶劣的环境,但确实存在,而且……正在重复!
他听了几遍,猛地摘下耳机,看向老周,眼睛里迸发出狂喜的光芒:“有人!周叔!真的有人!在回应我们!”
“什么?!”吴工和其他人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
老周重重点头,因为激动,嘴唇哆嗦着:“……是……是军用码……在问……我们的……位置……和……人数……”
工具间里“轰”地一下炸开了。狂喜、难以置信、激动到语无伦次的呼喊,压抑了太久的情感在这一刻几乎要冲破屋顶。有人用力捶打着墙壁,有人抱在一起,吴工的老花镜都滑到了鼻尖,他也顾不上推。
只有老周还保持着相对的冷静。他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重新戴好耳机,仔细聆听着。对方的信号很弱,而且似乎不稳定,时断时续。
他必须抓住机会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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