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大朝。朔风凛冽,吹得殿外旌旗猎猎作响。金銮殿内,百官肃立,气氛却比殿外的天气更加寒冷肃杀。连日来的暗流涌动,漕运案的扑朔迷离,工部侍郎中毒的风波,以及市井间愈演愈烈的流言,都让今日的朝会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感。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今日,或将有石破天惊之事发生。
沈清弦身着绯色侍郎官服,垂首立于工部班列之中,面色平静,掌心却微微沁出冷汗。她官袍内侧的暗袋中,贴身藏着那份从“瑞祥”绸缎庄夺来的、关乎漕运巨案的核心账册抄本。今日,她将在这百官瞩目的金殿之上,将其公之于众。成败,在此一举。她下意识地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袖中那枚冰凉的玄铁令箭,仿佛能从萧执赋予的这件信物上汲取力量。她目光极快地扫过前方宗室班列中那道墨色的孤峭身影,萧执垂眸静立,面色是一贯的苍白,仿佛与周遭的紧张格格不入,但她却能感受到那平静外表下蕴藏的惊雷。
朝议伊始,依旧是各部惯例禀报,但所有人的心思显然都不在这些琐务之上。终于,在一种近乎窒息的等待中,轮到了三司会审漕运一案的禀奏。
都察院左都御史手持玉笏,出列陈词,语调平板,内容却惊心:“……臣等奉旨会审漕运司亏空一案,经连日核查,已基本查明。此案乃原漕运司郎中钱有禄、主事刘明等人,勾结奸商,贪墨漕银,中饱私囊所致。涉案赃银共计八十七万两,相关案犯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此乃臣等初步拟定的处置条陈,请陛下圣裁。” 他将一份奏折呈上。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哗然!八十七万两!竟是如此巨款!然而,更让明眼人心惊的是,这份陈词,竟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几个已被下狱的中层官员身上,对背后可能存在的更大黑手,只字未提!这是要弃车保帅,草草结案!
龙椅上的皇帝面色沉凝,翻阅着奏折,未置可否。殿内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偷偷瞄向工部队列中的沈清弦,又瞥向神色莫测的齐王萧执,最后,更多目光则汇聚到了站在百官前列、面色看似平静,眼底却藏着一丝得意的三皇子萧铭身上。
沈清弦的心沉了下去。果然如此!三皇子势力庞大,竟能影响三司,将案子压到如此地步!若今日让她得逞,不仅漕运积弊无法革除,她和萧执此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更会助长其气焰,后患无穷!
不能再等了!
就在内侍即将唱喏“有本启奏,无本退朝”的刹那,沈清弦一步踏出工部队列,手持玉笏,声音清越朗朗,响彻大殿:
“陛下!臣工部右侍郎云弦,有本急奏!”
刹那间,整个金銮殿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聚焦在她身上!皇帝抬起眼,目光深邃;三皇子萧铭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而萧执,依旧垂眸,唯有搭在玉带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讲。”皇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沈清弦跪伏在地,高举手中早已准备好的奏本(并非账册原件,而是她精心撰写的弹劾奏章及部分关键数据摘要):“臣要弹劾!弹劾三法司会审漕运案,徇私枉法,包庇元凶!漕运亏空,绝非区区郎中、主事所能为!其背后,另有主使,官位更高,权势滔天!此案若如此了结,非但国法难容,更是纵容蠹虫,遗祸无穷!臣恳请陛下,明察秋毫,重审此案,揪出真凶,以正朝纲!”
字字如刀,句句惊雷!整个朝堂瞬间炸开了锅!
“云弦!你放肆!”都察院左都御史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清弦厉声呵斥,“三司会审,公正严明,证据确凿!岂容你信口雌黄,污蔑朝廷法度!”
“云侍郎!”另一位御史跳了出来,“你休要因私废公!你与漕运司素有嫌隙,今日此举,分明是挟私报复,扰乱朝纲!”
“陛下!”工部左侍郎孙敬亭(今日竟“病愈”上朝了)也出列,痛心疾首状,“云侍郎年轻气盛,所言皆是无端猜测,毫无实据!此风断不可长啊陛下!”
面对潮水般的攻讦,沈清弦毫无惧色,抬起头,目光锐利如电,直刺孙敬亭:“孙侍郎!你口口声声说下官毫无实据,那你可知,漕运司每年拨付河工、修缮漕船的款项,有多少真正用于实处?又有多少,流入了某些人的私囊?你可知,那批导致清江浦河堤塌陷的劣质铁料,采购价格高于市价三成,而供货商,与贵府管家妻弟所开的商号,关系匪浅吗?!”
“你……你血口喷人!”孙敬亭脸色瞬间惨白,冷汗涔涔。
“血口喷人?”沈清弦冷笑,从袖中抽出一页抄录的账目,“这是去岁漕运司拨付修缮京杭段漕河五十万两白银的核销记录,与工部存档核对,有十万两银子的物料,记录模糊,经手人签字,正是你孙侍郎的门生!这作何解释?!”
她又转向那几位御史:“诸位大人口口声声法度公正,那为何对漕运司近三年来数笔高达百万两、去向成谜的‘特别经费’视而不见?这些经费,最终流向了几家与三皇子府上清客往来密切的绸缎庄、银楼!这又作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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