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好。”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掌心那道之前因为紧握短剑而留下的老茧，似乎变淡了一些。“只是觉得……很疲惫，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脑子里多了很多……模糊的碎片。”
她抬起手，轻轻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眉头微蹙，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你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吗？”林默试探着问，“在控制室，还有……那个纯白空间里？”
夜凰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出现了片刻的恍惚和挣扎，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是那平静之下，似乎隐藏着极深的波澜。
“记得一些……但不完全。”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记得……很黑，很冷……有很多声音在吵架……记得……你来了……”她抬起头，看向林默，眼神复杂，“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这句感谢很真诚，但林默却感觉不到太多劫后余生的激动情绪，更像是一种……陈述事实。
“我们之间，不必说这些。”林默摇摇头，心中的疑虑越来越重。他决定更直接一点，“你还记得‘守望者’吗？记得‘净化之种’吗？”
当“净化之种”四个字出口的瞬间，林默清晰地看到，夜凰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按在太阳穴上的手指也无意识地用力，指甲几乎掐进皮肤。她周身那股平和的气息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紊乱，虽然她立刻控制住了，但那一瞬间泄露出的，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有恐惧，有抗拒，甚至……还有一丝隐藏极深的渴望？
“种子……”她喃喃自语，眼神飘忽，仿佛在聆听某个遥远的声音，“它……在我身体里……很安静……但又好像……很饿……”
很饿？这个词让林默脊背发凉。净化之种怎么会“饿”？
“守望者……”夜凰继续低语，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和……难以言喻的悲伤？“它……消失了……为了挡住……那个可怕的东西……”她抬起头，望向殿堂漆黑的穹顶，仿佛能穿透岩石，看到外面的虚空，“我能感觉到……它还在看着我们……那个……‘深渊’……”
她的感知竟然如此敏锐？连“深渊”的注视都能隐约察觉？这绝非凡阶修士能做到的！
林默几乎可以肯定，眼前的夜凰，虽然记忆和人格主体似乎还在，但内在已经发生了某种未知的、深刻的蜕变。是福是祸，难以预料。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极其微弱、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震颤，隐隐传来。与此同时，殿堂墙壁上那些早已黯淡的符文，其中极少数的几个，竟然极其短暂地、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微弱的光芒！
夜凰猛地转头，看向震颤传来的方向——那是大殿深处，一片更加浓郁的黑暗。她的眼中，那两簇金红色的火苗骤然亮了一下，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带着警惕和一丝……本能吸引的表情？
“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她轻声说道，像是在对林默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林默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中凛然。呼唤？是“摇篮”的核心？还是……另一个陷阱？
他看着夜凰的侧脸，那张熟悉的面容上，此刻却笼罩着一层神秘的薄纱。苏醒后的异样，对种子状态的模糊描述，对深渊的感知，以及此刻对黑暗深处的感应……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苏醒的夜凰，已经不再是纯粹的战友。她的身体，成为了净化之种、凤凰烙印、可能还有“深渊”残留影响的战场，而她本人的意识，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信任，需要重新评估。前路，危机四伏。
“我们得去看看。”林默沉声道，握紧了手中的千钧棍。无论如何，他必须弄明白“摇篮”的真相，以及夜凰身上发生的变化。
夜凰点了点头，站起身。她的动作不再虚弱，反而透出一股内敛的力量感。她看向大殿深处的黑暗，眼神复杂难明。
“好，我们去看看。”她说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两人一前一后，踏着布满尘埃的地面，向着那传来微弱呼唤的黑暗深处走去。空旷的殿堂中，只剩下他们孤独的脚步声在回荡。
每一步迈出，都仿佛离某个巨大的秘密更近了一步。
夜凰苏醒后的异样究竟意味着什么？她对净化之种的模糊感知是福是祸？大殿深处传来的呼唤是“摇篮”的真相，还是深渊的陷阱？两人之间微妙变化的关系，将如何影响接下来的抉择？真正的危机，或许才刚刚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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