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渐小,西湖在蒙蒙细雨中显露出它清丽的轮廓。断桥上游人渐渐多了起来,林晏和余尘并肩站在桥头,望着这片承载了太多传说与秘密的湖水。
“白蛇与许仙在此相遇,”余尘轻声说,“断桥相会,究竟是缘是劫?”
林晏转头看他:“是缘是劫,皆由人心。”
二人决定先回林晏在临安的临时住所从长计议。一路上,余尘将自己这几个月来查到的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余尘离京后,直接南下明州,从市舶司的最初记录查起。他发现近年来,市舶司上报的海外贸易额与实际征收的关税之间存在巨大差额。更可疑的是,这些差额大多通过交子的形式流转,最终汇入几个神秘账户。而这一切,都与户部侍郎刘琮脱不了干系。
“刘琮不过是个棋子,”余尘说,“真正掌控这一切的是赵允。他利用市舶司的海外贸易洗白赃款,再通过交子流通将钱分散到各地。这一进一出,数百万贯的银钱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流入了他们的口袋。”
林晏神色凝重:“如此庞大的数目,绝非一人所能为。朝中必有他们的同党。”
“不错,而且我怀疑...”余尘顿了顿,压低声音,“与即将推行的新交子政策有关。”
林晏心头一震。朝廷近日确实在讨论全面推行交子以替代铜钱,若此政策实施,掌控交子流通的人就等于掌控了大宋的经济命脉。
“怪不得他们如此不择手段。”林晏喃喃道。
回到住处,林晏立刻吩咐手下准备热水和干净衣物。看着余尘被雨水打湿的衣衫,他不由分说地将他按在椅子上,自己则转身去厨房熬煮姜茶。
余尘望着林晏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心头泛起一阵暖意。这些日子独自查案的艰辛、躲避追杀的恐惧、对林晏的思念,在这一刻都化作了眼中难以抑制的热意。
“临安的冬天比京城潮湿得多,受了寒可不好。”林晏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茶走来,语气中带着不容反驳的关切。
余尘接过姜茶,碗身的温热透过掌心传遍全身。他低头抿了一口,辛辣中带着甜香,恰如眼前这个人,表面冷硬,内里却温柔细致。
“谢谢。”余尘轻声说。
林晏在他对面坐下,神色复杂:“你瘦了。”
余尘笑了笑:“奔波在外,不比在京中舒适。”
“为何不告诉我实情?”林晏问,“若我知道你父亲的冤案...”
“告诉你又如何?”余尘抬眼看他,“让你陪我一起送死?林晏,你出身名门,仕途坦荡,何必为了我...”
“为了你,我甘心。”林晏打断他,声音不大却斩钉截铁。
屋内一时寂静,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余尘捧着那碗姜茶,热气氤氲中,他看见林晏眼中不容错认的真挚。
“周文渊手中有一本账册,”余尘终于开口,“记录了他暗中抄录的市舶司真实账目。那才是能扳倒刘琮和赵允的关键。”
“账册现在何处?”
余尘摇头:“不知。周文渊为人谨慎,必定将账册藏在极为隐秘的地方。我猜,绑走他的人也尚未找到账册,否则不会留他性命至今。”
林晏沉思片刻:“孤山那处宅院,你了解多少?”
“是赵允名下一处不为人知的产业,平日里只有几个老仆看守。我猜他们将周文渊关在那里,是为了避人耳目,方便审讯。”
林晏站起身,在屋内踱步:“既是陷阱,必有埋伏。但我们不能不去。”
“我有一个主意。”余尘放下茶碗,“他们既然给我送信,必是料定我会去。不如将计就计...”
夜深人静,雨又大了起来。
孤山南麓,竹林深处,一处白墙黑瓦的宅院静静矗立在雨中。宅院外观朴素,与寻常富户家宅无异,但若细看,会发现围墙比普通宅院高出许多,墙头还布满了防贼的碎瓷片。
两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潜入竹林,在离宅院不远处的假山后停下。
“东西两厢都有守卫,正堂灯火通明,但无人声。”林晏压低声音说。
余尘仔细观察着宅院的布局:“按照宋式宅院的规制,若有密室,多半在书房或卧房下方。东厢应是主卧,我们可从后院翻入。”
林晏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号烟花递给余尘:“若有变故,立即放出信号,我的人就在附近接应。”
余尘接过烟花,指尖不经意间擦过林晏的手掌,两人皆是一顿。
“小心。”林晏轻声说。
“你也是。”
余尘绕到宅院后方,故意弄出声响。果不其然,立即有两名守卫闻声而来。就在他们注意力被余尘吸引的同时,林晏从另一侧翻墙而入,悄无声息地落入院中。
按照余尘事先的描述,林晏很快找到了东厢房。房内陈设简单,一床一桌一柜,看似并无特别。但他细看之下,发现地面有一处不自然的划痕,似乎经常有重物拖拽。
林晏轻轻移动床榻,果然发现了一块可以活动的地板。揭开地板,一条向下的石阶显露出来。他毫不犹豫地拾级而下,进入了一条昏暗的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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