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迅猛的血流“轰”地一下直冲上天灵盖,脸颊、耳朵、乃至脖颈瞬间烧得通红,热辣辣一片。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地上弹跳起来,心跳狂飙得快要冲出喉咙,巨大的窘迫和心虚攫住了他,只想立刻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现场,连视线都不敢在那张苍白却清醒的脸上多停留一秒。
“你醒了就…就好!”声音出口竟是如此磕绊嘶哑,他几乎是语无伦次,“我、我去看看药…对,煎、煎药!还需要再喝一副……”
脚步仓皇迈出,甚至带了点踉跄。
然而,他的手腕却猝不及防地被一股力道攥住。
那力道算不得多大,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指尖的微凉和虚弱感,却像一道最精准也最牢固的擒拿,瞬间钉住了余尘所有狼狈逃窜的动作。
他整个人僵硬地停住,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轰隆隆涌到了被紧紧握住的那一小截手腕上,皮肤相接处烫得吓人,却又有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他不敢回头,呼吸彻底窒住。
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压抑的咳嗽,似是牵动了还未痊愈的伤处,带着隐忍的痛楚。随即,林晏的声音响起,比平日低沉沙哑许多,慢条斯理地,却像裹着绒布的细砂纸,轻轻擦过最敏感的耳膜:
“余大侠——”
语调微妙地拖长了少许,像是带着点玩味的、小心翼翼的斟酌,又像是暴风雨前压抑的平静。
余尘的背脊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每一块肌肉都僵硬如铁,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轻颤。庙外,雨后的山林滴着水,清脆的鸟鸣声偶尔传来,反而将庙内死寂的气氛衬托得更加令人窒息。
他听见那人继续开口,每个字都清晰、缓慢、准确地砸落在这片凝固的空气里,激起无声却惊心动魄的回响。
“昨夜偷吻我的胆子,”
短暂的、折磨人的停顿。
“——去哪了?”
空气骤然被抽空!
余尘猛地回过头,瞳孔不受控制地收缩,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那里面没有了病中的迷蒙脆弱,也并非平日看似平静无波的清冷自持,而是氤氲着某种幽邃的、复杂难辨的、近乎危险的光,像暗流汹涌的寒潭,牢牢锁住了他,不容许他有丝毫的闪避与退缩。
他被那目光钉死在原地,脸上红白交错,所有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眼里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留下冰凉的麻木。手腕上的触感明明微凉,却烫得他整条胳膊都在发麻,一直麻到了头皮。
破庙里只剩下柴火堆偶尔发出的、微不足道的“噼啪”轻响。
余尘的嘴唇翕动了几下,干得厉害,却一个音节都未能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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