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过后,下邳城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泥土的腥气和铁锈般的血腥味混杂的气息。城头上,那面被韩当长枪钉穿过的猩红“孙”字大旗,经过士卒的紧急修复,依旧倔强地飘扬着,只是旗杆上那狰狞的贯穿裂痕清晰可见,无声诉说着昨日的凶险与耻辱。
校场中央,临时搭建的高台上,裴宣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袍,如同铁铸的雕像般挺立。雨水冲刷后的粗粝原木台面泛着湿冷的光。他手中捧着的,不再是冰冷的铁尺,而是一卷用油布仔细包裹、边缘被雨水浸得微微发黑的厚重竹简。竹简展开,上面用炭笔写满了密密麻麻、力透简背的条款——正是他呕心沥血草拟的《战勋律》。
台下,人头攒动。经历过昨日那场惊心动魄的箭雨洗礼,守城士卒脸上的惶恐不安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疲惫、亢奋与隐隐期盼的复杂神色。所有人都知道,昨日那个如同天神下凡般射退韩当的青衣箭手花荣,就静静站在点将台一侧的阴影里,他背后那张巨大的强弓,便是此刻下邳城最令人心安的支柱。孙逊依旧吊着左臂,站在裴宣身侧,脸色因失血和疲惫而苍白,但眼神却如淬火的刀锋,扫视着台下每一张面孔。
裴宣的声音不高,却像冰冷的铁块砸在石板上,清晰地传到每一个角落,盖过了远处城墙修补的叮当声和战马的嘶鸣。
“《战勋律》第一条:凡临阵退缩,弃袍泽于不顾者,斩!”
“第二条:凡私掠百姓、淫辱妇女者,斩!”
“第三条:凡谎报军功、冒领战勋者,斩!”
“第四条:凡泄露军机、私通外敌者,斩!”
四个“斩”字,如同四柄重锤,狠狠砸在士卒们的心头。台下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新卒们脸色发白,那些经历过黑风寨收编、身上还带着些痞气的老兵油子,也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裴宣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人群,继续宣读:
“第五条:凡斩敌首级者,记一功!”
“第六条:凡缴获军械、粮秣、战马者,依价值折算军功!”
“第七条:凡救护同袍、擒获敌酋者,功加一等!”
“第八条:凡陷阵先登、摧破敌阵者…” 裴宣的声音在这里略微停顿了一下,目光有意无意地掠过点将台阴影下那个挺拔的身影,然后陡然拔高,如同金铁交鸣:
“…功翻三倍!赏田宅,擢升职!”
“轰——!”
台下瞬间炸开了锅!新卒们激动得涨红了脸,老兵们眼中也爆发出灼热的光芒!功翻三倍!赏田宅!擢升职!这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口号,而是真真切切能改变命运、光宗耀祖的阶梯!尤其是最后一条,陷阵先登、摧破敌阵!昨日花荣将军那三箭,不就是摧破敌阵吗?那神乎其神的箭术,就是最大的陷阵利器!
“花将军!” “小李广!”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紧接着,狂热的呼喊如同潮水般响起,无数道目光带着崇敬和渴望,聚焦在花荣身上。花荣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习惯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但依旧挺直了脊梁,对着台下的士卒们微微颔首。
孙逊看着台下被点燃的士气,心中稍定。裴宣的铁律是约束,更是引导,将昨日花荣带来的震撼转化为实实在在的驱动力。他正要开口,目光却猛地一凝,越过攒动的人头,投向校场入口。
一个浑身泥泞、几乎成了泥人的身影,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正是昨日冒雨传信的斥候。他脸上带着极度的惊恐,嘶哑的声音因为狂奔而变了调,带着哭腔:
“报——!主…主公!裴大人!不好了!泗水…泗水粮道!陈横!是陈横的骑兵!他们…他们劫了咱们刚从广陵运来的粮队!整整三十船粮啊!”
如同滚油中泼入一瓢冰水,刚刚被《战勋律》点燃的狂热气氛瞬间冻结!
泗水粮道被劫!三十船粮!
下邳城刚刚立足,粮草就是命脉!那堆积如山的粮袋,是数千张嘴活命的希望,是军心稳固的基石!孙逊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左臂的伤口仿佛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陈横!”孙逊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冰冷得能冻裂石头。昨日韩当前锋受挫,今日就来了个更阴狠的!丹阳都尉陈横,此人以骑兵迅捷、手段狠辣着称!
“位置!”裴宣的声音依旧稳定,但按在竹简上的指节已经发白。
“在…在葛坡!距离下邳不到五十里!陈横的人马不多,只有五六百骑,但全是精锐!咱们押粮的兄弟…被冲散了!粮船…粮船被他们点火烧了大半!”斥候的声音带着绝望。
“五六百骑…” 孙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城中有兵,但多是步卒,仓促间如何追得上来去如风的骑兵?就算追上了,在野外遭遇陈横的精锐骑兵,也是以卵击石!派李俊的水军?水军顺流而下需要时间,等赶到葛坡,恐怕只剩下一片焦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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