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种者档案馆的内部空间是反直觉的。
林风踏入的第一个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的脚步落在看似坚实的地板上,但感知却告诉他,脚下没有任何实体支撑。他像是站在一张无限延伸的“概念之网”上,网格的每一个节点都是一个信息的宇宙。
四周那些看似书架的结构,在近距离观察下,其实是时空本身的褶皱。每一道褶皱都封装着一个文明的完整历史,从第一个智慧生命的诞生,到最后一个意识的熄灭,所有细节都被凝固在信息琥珀中,以超越光速的速度在微观维度里循环重演。
没有空气,但呼吸顺畅。
没有光源,但视线清晰。
这里的一切都遵循着与物理宇宙不同的法则,或者说……这里就是法则本身。
“这地方……太安静了。”雷毅压低声音,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他的战斗本能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没有敌人,没有威胁,只有无尽的知识像深海般沉默地包围着他们。
“安静是因为它们都‘死’了。”陆凝抬头看着最近的一个光球。光球内部,一个奇异的六足文明正在建造通天巨塔,塔尖触及云端,城市如水晶般璀璨。但下一秒画面跳转:巨塔崩塌,城市燃烧,天空中降下无法理解的黑色雨滴,文明在短短几个标准日内化为焦土。“这些是墓碑,不是图书馆。”
“墓碑也需要守墓人。”林风说。他看向那本悬浮在档案馆中央的巨大光之书——《收割者:终结与再生的循环》。书距离他们大约三百米,在这个扭曲的空间里,距离没有意义,但他本能地知道,走过去需要“认知的步数”而不是物理的距离。
苏晚晴闭上眼睛,秩序场以她为中心轻柔扩散。在这里,秩序场的性质发生了变化——它不再仅仅是生理优化场,而更像是一种“翻译器”,在人类意识与档案馆的信息结构之间建立桥梁。
“我能‘听’到它们。”她轻声说,“每一个光球都在低语,讲述自己的故事。有些故事很长,跨越数百万年;有些很短,只有几个世纪。但所有的故事……都以同样的方式结束。”
“收割者。”陈默握紧了枪,尽管知道武器在这里可能毫无意义。
“不只是收割者。”苏晚晴睁开眼,目光投向光之书左侧的一片区域,“那里……有些文明是自我毁灭的。因为战争,因为资源枯竭,因为意识进化走入死胡同,甚至因为……纯粹的厌倦。”
林风开始朝光之树走去。第一步落下,周围的景象骤然变化。书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浩瀚的星海投影,无数文明如同星光般闪烁、明灭。有些星光璀璨如超新星,有些暗淡如将熄的余烬。
“这是档案馆的导航系统。”陆凝突然说。她的观察者特质在这里被放大了,“它在根据我们的认知,呈现我们能理解的形式。对我们来说,文明就是‘星光’。”
第二步,星海收缩,凝聚成一条发光的路径,笔直通向光之树。路径两旁,开始浮现具体的影像——那不是全息投影,而是直接印在意识里的“概念显化”。
左侧,一个水生文明建造了覆盖整个星球海洋的神经网络,实现了意识的完全共享与永生。但永恒带来的不是幸福,而是所有个体逐渐陷入同质化的思维沼泽,创新停止,情感褪色,最终整个文明如一片死水般“凝固”,不再产生任何新的信息,被判定为“花园”的无效部分,由收割者执行清理。
右侧,一个机械文明将自身完全上传至量子云端,抛弃了脆弱的肉体,以纯粹信息的形态存在。它们突破了光速限制,殖民了数十个星系,却在上传过程中丢失了某种关键的“非理性变量”——也许是随机性,也许是混沌,也许是艺术与爱的冲动。结果,它们变成了完美的逻辑机器,可以计算出宇宙的每一个粒子在未来百万年的轨迹,却再也无法创作一首诗、画一幅画,或者……理解“美”是什么。它们因“失去文明的多样性本质”而被收割者修剪。
第三步,第四步……每走一步,都有新的文明悲剧在意识中上演。
林风看到了太多失败的模式:有的文明因为过度依赖外部科技(很可能是播种者或其他高级文明的遗产)而丧失自主进化能力,一旦技术支持中断就迅速崩溃;有的文明沉迷于虚拟现实,全体成员沉溺在自我编织的完美梦境中,现实世界因无人维护而衰败;有的文明在发现宇宙的残酷真相后集体陷入存在主义绝望,自愿请求收割者终结;还有的……因为意外接触了类似“门”的高维存在,被污染、扭曲、异化成无法归类的东西,被判定为“花园污染源”而被紧急清除。
“这是……警告。”李瑾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她与慕容渊在“朱雀号”上远程监控,虽然信号衰减严重,但基本意识流还能传递,“播种者不是在炫耀他们的收藏,他们在展示所有可能的失败路径,告诉后来者——‘不要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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