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他压低声音,“跟着我,别抬头,有人问话我来应付。”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廊下走。果然没多远就碰上一队巡夜的护兵。
一个生面孔的粗壮汉子,举着火把,眼神犀利得很。
“站住!干什么的!”声音跟打雷似的。
领头的小队长举灯照了照,认出林承启:“哟,林哥儿?这大半夜的,您这是……”
林承启立马摆出不耐烦的样儿,朝后努努嘴:“嗐!别提了!袁大人书房里伺候笔墨的丫头,笨手笨脚打翻了墨壶,污了要紧公文。大人发话,立刻撵出去,明儿另换人!”
那小队长一听是袁大人的意思,又看那“丫鬟”低着头,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不敢多问,赶紧让开路:“您辛苦,您辛苦。”
林承启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大摇大摆地带着无尘继续走。
一路又遇两盘查,林承启都把“丫鬟闯祸”的故事讲得活灵活现,加上他那张熟脸和焦急不堪的模样,竟都险险过关。
就这么着,两人有惊无险地走到了西侧供杂役出入的小门。却见门口火把通明,守着的人竟比平时多了一倍!那个平日相熟的老军还在,可旁边却站了个挎着刀的哨官!
守门的老军认得林承启,笑着打招呼:“林爷,这么晚还忙呢?”
“可不是嘛!”林承启叹口气,指指身后的无尘,“办趟苦差事。开门吧,赶紧打发走了清净。”
老军还没答话,那哨官冷冰冰开口:“上头严令,今夜任何人不得出入!谁也不行!”
林承启心里一凉,正飞速琢磨说辞,那哨官却走近两步,火把的光照亮无尘的裙摆和鞋子。他忽然厉声道:“等等!这丫头是哪房的?这鞋底哪来的泥水?府里廊道都是干的!”
无尘心里一惊,方才躲藏时踩了花圃的湿泥!
林承启头皮发炸,眼看要糟。
他眼珠子滴溜一转,声音瞬间拔高,猛地一拍大腿,带着十足的懊恼和埋怨:“哎哟喂!您可真是火眼金睛!可不就是这泥坏事么!”
他这话锋一转,倒把哨官和老军都听愣了。
林承启趁机指着无尘的脚,痛心疾首地数落:“就是这死丫头!笨手笨脚打翻墨汁不算,吓得乱跑,一脚栽进袁大人最宝贝的那盆‘绿珠帐’杜鹃的花盆里!好家伙!盆也碎了,花也折了,泥也泼了一地!袁大人气得呀……要不然能立刻轰她走?眼不见心不烦!我这紧赶慢赶把她弄走,就是怕大人回头看见这泥脚印,再想起那盆花,火上浇油啊!”
他这番话真里掺假,虚张声势,把泥水的来源直接扯到袁大人的爱物上,瞬间把一个小丫鬟的嫌疑,提升到了触犯大人霉头的层面。
老军在一旁帮腔:“李爷,小林子是袁大人跟前常走动的,机灵着呢,这种差事……保不齐是真的。”
哨官将信将疑,脸色却缓和了些。心想,万一是真的,自己不是找不痛快?更何况这小子确实是袁大人身边的人。
就在这时,府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隐隐有“抓到了吗?”、“往东边跑了!”的喊声传来,显然是搜捕刺客的动静达到了一个高潮。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老军趁机一拉哨官胳膊,低声道:“李爷,您看……里头正乱着呢!横竖一个粗使丫头,丢了都没人找,不如赶紧弄出去,咱也好安心抓那正经的刺客不是?”
哨官回头望了望喧闹声传来的方向,心烦意乱,终于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行了!快去快回。”
老军见状,哗啦啦赶紧开了门锁。
林承启心里石头落地,脸上却丝毫不露,只郑重地点点头,立刻推着无尘出门,迅速消失在黑暗里。
那“快回”自然是不回了。
林承启带着无尘跨出门槛,快步出了中南海侧门,拐到了比较僻静的胡同里。
无尘跟着林承启刚在胡同里没走几步,忽然一个挎着破菜篮子的灰袍老尼晃晃悠悠从旁边插过来。
无尘脚步一顿,心里咯噔一下——是静安师太。看她眼神发飘,步子也虚浮,无尘就知道,师太身上的药劲快过去了,这会儿正不上不下,最容易犯糊涂。
老尼浑浊的眼神飘忽不定,竟朝着旁边赶车的孙老蔫儿望去。“卖炊饼的刘二?你……还没走?”她声音虚浮,带着一股陈年的寒气。
孙老蔫儿吓了一大跳,鞭子差点脱手:“哎……哎哟!疯婆子!去,去!别沾上晦气!”他猛抽一记骡子,车轱辘一下子快起来,恨不得立刻躲开。
老尼被带得一个趔趄,“不对不对……癸卯年白莲应劫……老刘早让义和团点了天灯啦!” 她似乎陷入了某种混乱的记忆碎片。
无尘暗暗着急,知道师太又陷进旧日的魔障里了。她正想上前,师太却猛地回过头,那双失了焦的眼睛慢慢定在无尘脸上,好像认出了一点点。
“丫头?”她哑着声,带出一点模糊的关切,“你……你怎么在这?这大半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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