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诺产后时而恍惚、时而落泪的敏感脆弱状态,王振国在经过几个不眠之夜的深思熟虑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商界朋友都瞠目结舌的决定——暂时放下偌大王氏集团的所有事务,给自己放一个没有期限的长假。
他将工作全权委托给跟随自己父亲打拼多年、能力出众且忠心耿耿的副总,只在最后一次视频会议上下达了唯一指令:除非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否则这几个月,不要来打扰我。
这个决定在家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李大强既心疼女儿,又担心女婿的事业,终于忍不住在书房私下拉着王振国劝说:振国啊,你的心意我明白,可集团上下那么多项目、那么多决策都指着你掌舵呢,这...这长期不在岗位上,能行吗?
大强,王振国温和却无比坚定地打断,眼神里是不容置疑的决断,生意永远都在那里,项目总有人能做。但现在对小诺来说,我就是她的天。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能让她的天塌了。工作上的损失,以后我可以加倍挣回来,但小诺月子里留下的心病,可能会跟她一辈子。
听到女婿这么说,李大强也只好顺从了对方的意思,不再多说了。
从那天起,王振国真正做到了全天候、全方位的陪伴。这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开始学着给孩子换尿布,起初那笨拙的手法常惹得月嫂忍俊不禁,但他极其耐心,一遍遍练习,直到动作熟练轻柔。
他认真观察月嫂如何给婴儿拍嗝,然后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学着用恰到好处的力度轻拍那柔软的小背;他陪着小诺在洒满阳光的玻璃花房里缓慢散步,一只手稳稳地搀扶着她,另一只手提着温水杯和靠垫,关注着她每一步的落脚点。
他甚至主动承担起夜间的照料,在孩子发出第一声细微哭闹时第一个醒来,轻手轻脚地将孩子抱到隔壁房间安抚、喂备好的奶,只为了能让产后虚弱的妻子能拥有一个完整、不受打扰的睡眠。
远在英国的耀辰从父亲严肃的电话里得知母亲产后情绪不太稳定后,这个向来活泼开朗、说话做事原本的沉稳的大男孩,仿佛一夜之间更加成熟了。
每次想念家人想视频时,他都会先谨慎地给父亲发信息确认:爸,妈妈现在精神怎么样?方便视频吗?会不会打扰她休息?
只有得到父亲王振国的允准,才会开始视频。他会在约定好的时间、通常是下午小诺午睡后精神最好的时间段打来视频。
通话时,他连说话都自动调成了轻声细语模式,绘声绘色地讲述校园趣事,却绝口不提任何可能引起焦虑的话题,生怕惊扰了母亲脆弱的神经。
起初,小诺对丈夫放下一切、全心全意的陪伴感到无比的幸福和安心。每天清晨从睡梦中醒来,一睁眼就能看到王振国不是在床边温柔地凝视着她,就是在不远处熟练地给孩子换尿布,她的脸上总会浮现出久违的、发自内心的宁静笑容。
她喜欢在午后靠在他温暖宽厚的怀里,听他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朗读泰戈尔的诗篇,感受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透过胸腔传来;她也喜欢看他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对照着食谱,笨拙却极其认真地为她炖煮滋补汤羹,或者为孩子冲泡奶粉时那副如临大敌却又乐在其中的模样。那段时光,连空气都仿佛带着甜味。
然而,产后情绪的波动如同变幻莫测的天气,总是难以预料。这样温馨宁静的日子持续了不到一周,某个万籁俱寂的深夜,小诺喂完夜奶却毫无睡意,她侧躺着,借着窗外透进的朦胧月光,凝视着在身边熟睡的丈夫坚毅的侧脸轮廓。
忽然,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毫无征兆地闯入脑海——那是他们刚确定关系不久,在一个月色同样很好的夜晚,王振国曾轻描淡写地提起,自己在军校大学期间,曾有过一段短暂而懵懂的感情经历。
当时她沉浸在热恋的甜蜜中,对此并不十分在意,甚至觉得那是他人生经历的一部分。可此刻,在这个心灵格外柔软脆弱的深夜里,这段记忆却像一颗被遗忘在角落的种子,突然遇到了合适的土壤和湿度,在她敏感的心田里悄然发芽、滋长。
第二天午后,趁着给孩子喂奶的温馨时刻,卧室内阳光正好,气氛宁静,小诺一边轻拍着怀里的宝宝,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用尽量随意的口吻轻声问坐在旁边看育儿书的王振国:振国,你大学时...那个女孩,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王振国正在翻书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神色自若地合上书,转过头对她温和地笑了笑,语气轻松地反问:嗯?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陈年往事了?那都是三十多年前的老黄历了,记忆都模糊了。
就是...突然有点好奇。小诺低下头,避开他探究的目光,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声音也越来越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她...能让你记得,一定是个很优秀、很特别的女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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