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的白天，在一种混合着焦灼与甜蜜的期待中变得格外漫长。苏念薇仔细地打扫了公寓，在窗台上那棵迷你圣诞树的脚下，摆好了江屿寄来的香氛蜡烛。她反复确认着他航班抵达的时间，计算着从机场到市区的路程，心脏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着，随着分秒的流逝而轻轻颤动。
傍晚，她提前许久就到了机场。国际到达厅里充盈着节日的喧闹，随处可见等待着接机的人群，空气中弥漫着重逢的喜悦和圣诞颂歌的旋律。念薇站在人群边缘，目光紧盯着出口通道，脖子上围着那条米白色的羊毛围巾，柔软地包裹着她微凉的肌肤，仿佛提前汲取着他即将带来的温暖。
航班信息牌显示他的航班已然落地。等待变得愈发难熬。她看着陆续涌出的人流，每一张陌生的面孔都让她的心跳漏掉半拍，又在确认不是他后，轻轻落下。就在她忍不住踮起脚尖，试图看得更远时，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推着行李车，随着人流不疾不徐地走了出来。
他穿着深色的羽绒服，围巾随意地搭在颈间，脸上带着长途飞行后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在略显苍白的脸上，依旧明亮如星，此刻正精准地穿越人群，牢牢地锁定了她。
没有呼喊，没有奔跑。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缠绕，仿佛周遭所有的喧嚣和人群都瞬间虚化，成为了模糊的背景板。他看着她，嘴角缓缓扬起一个温柔而疲惫的弧度，推着车，径直朝她走来。
一步，两步……直到在她面前站定。
“等很久了？”他开口，声音带着飞行后的沙哑，却像羽毛般轻轻拂过她的心尖。
“没有。”念薇摇头，声音有些哽咽，眼中却盈满了笑意，“刚到一会儿。”
他松开握着行李车的手，张开双臂。她没有任何犹豫，向前一步，投入那个带着室外寒气和熟悉气息的怀抱。他用力地抱紧她，手臂坚实有力，下巴轻轻搁在她的发顶，深深地呼吸着。这个拥抱，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要沉默，却也更加深沉，仿佛要将这几个月的分离，尽数融进彼此的血肉里。
“走吧，我们回家。”过了许久，江屿才低声说，手臂却依旧环着她，没有松开的意思。
“嗯，回家。”念薇在他怀里点头。
回市区的出租车上，两人并肩坐在后座。江屿似乎累极了，上车没多久，便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念薇侧头看着他沉睡的侧脸，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下颌线比离开时更加清晰。心疼与巨大的喜悦交织在一起，让她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放在腿上的、微凉的手。
他似乎有所察觉，在睡梦中反手将她的手握紧，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手掌里，无意识地咕哝了一声，像是在叫她的名字，又像只是梦呓。念薇看着他依旧紧闭的双眼，和他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车窗外，是飞速后退的、缀满节日灯饰的城市夜景，流光溢彩，如同幻境。而车内，是他们久别重逢后，宁静而真实的相守。
回到念薇的公寓，推开门，温暖的空气和淡淡的松木香氛气息扑面而来。窗台上的迷你圣诞树闪烁着细碎的小彩灯，营造出一方温馨的小世界。
江屿放下行李，环顾着这个被他视为“家”的小小空间，目光最后落在念薇身上，眼神柔软：“还是这里舒服。”
念薇帮他挂好外套，转身想去给他倒杯热水，却被他从身后轻轻抱住。
“别忙，”他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却异常满足，“让我就这样待一会儿。”
他们静静地站在客厅中央，窗外隐约传来节日的欢歌，公寓里只有彼此交错的呼吸声和蜡烛燃烧时细微的声响。他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毛衣传递过来，驱散了冬夜所有的寒意。
“圣诞快乐，苏念薇。”他在她耳边轻声说。
“圣诞快乐，江屿。”她侧过头，脸颊轻轻蹭了蹭他的，回应道。
没有盛大的庆祝，没有昂贵的礼物，只有风尘仆仆的归来和触手可及的陪伴。这个曾经以为又要独自度过的圣诞节，因为他的不期而至，变成了最圆满的礼物。
他带来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一整个被点亮了的、温暖的冬天。所有的等待和思念，在真实的拥抱和相依中，都化作了无声的告白，弥漫在这个小小的、只属于他们的平安夜里，甜蜜而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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