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的海滩时光短暂得如同一个美好的间奏。江屿会议的日期临近,他们从宁静的海滨小城,返回了那座即将举办国际论坛的、充满学术气息的大学城。环境瞬间切换,从度假的松弛模式,进入了备战状态的紧张频道。
大学城里的空气似乎都弥漫着一种严谨而焦灼的气息。随处可见拖着行李箱、挂着参会证、步履匆匆的学者和学生。入住的酒店大堂里,不同肤色的与会者聚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各种前沿话题,空气中飘荡着多种语言和专业术语。江屿一到这里,仿佛自动切换了状态,眼神里多了几分锐利和专注,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反复演练着他的报告。
苏念薇没有打扰他。她独自在校园里散步,感受着这所世界知名学府的氛围,在图书馆安静地看书,或者找个咖啡馆处理自己的事情。她知道,此刻的江屿需要绝对的专注。她只是在他休息的间隙,给他发条简短的消息提醒吃饭,或者在他晚上演练结束后,听他简单复盘一下当天的进展。
报告的前一晚,江屿明显有些紧张。视频里能反复练习,但真正站在那个汇聚了领域内顶尖学者的报告厅里,完全是另一回事。他坐在酒店房间的椅子上,无意识地用手指敲着桌面,眉头微蹙。
“稿子已经很熟了,PPT也改到最精简了,”他像是在对念薇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就是……不知道现场效果会怎么样。”
念薇看着他,能感受到那份压力。她没有说“别紧张”之类的空话,而是问道:“你还记得高三那次篮球联赛决赛吗?最后那个关键罚球。”
江屿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那场比赛他记忆犹新,全场喧哗,压力巨大。
“你当时站在罚球线上,脑子里在想什么?”念薇问。
江屿回忆了一下,笑了:“其实什么都没想,就是盯着篮筐,调整呼吸,然后……投出去。”
“对啊,”念薇也笑了,“你现在需要做的也一样。别去想台下坐的是谁,别去想结果。就盯着你的‘篮筐’——把你精心准备的东西,清晰、准确地‘投’出去。你为这个研究付出了那么多,你就是这个课题上最有发言权的人之一,要相信你自己。”
她的话像一阵镇定剂,缓缓注入江屿心中。他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嗯,”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明白了。”
报告被安排在次日下午。念薇提前进入了报告厅,在靠后的位置坐下。厅内座无虚席,冷气开得很足,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学术场合特有的严肃。当主持人念到江屿的名字和报告题目时,念薇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江屿穿着合身的衬衫,步伐稳健地走上演讲台。他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目光扫过台下,有那么一瞬间,念薇觉得他的视线似乎与自己的交汇了一下,很短,却像是一次无声的能量传递。
他开始演讲。起初,他的语速略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但很快,随着内容的展开,他进入了状态。他的声音变得沉稳有力,逻辑清晰,PPT上的图表和数据在他精准的讲解下,变得生动而富有说服力。他偶尔会用手势强调重点,目光与台下的听众进行交流,不再是机械地背诵,而是真正地在阐述、在沟通。
念薇坐在台下,看着那个在聚光灯下自信从容、散发着专业魅力的江屿,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骄傲和感动。这不再是那个在篮球场上奔跑的阳光少年,也不是那个在视频里向她倾诉烦恼的男孩,而是一个在自己的研究领域内,正崭露头角的青年研究者。他成长的速度和高度,让她惊叹,也更让她着迷。
十五分钟很快过去。当江屿说出“Thank you for your attention”时,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甚至有几名学者在提问环节提出了颇有深度的问题,江屿均从容应对,对答如流。
报告圆满结束。江屿在台上收拾东西,几个感兴趣的与会者围上去与他继续交流。念薇没有立刻上前,只是坐在原地,看着他被同行认可和围绕的样子,脸上不自觉地带着温柔的笑意。
过了好一会儿,江屿才摆脱了人群,朝她走来。他的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晕,眼睛里闪烁着兴奋和如释重负的光芒。他快步走到她面前,什么也没说,只是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充满汗水和喜悦的拥抱。
“我做到了!”他在她耳边低声说,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一丝颤抖。
“嗯!你做到了!特别棒!”念薇回抱住他,用力点头,声音也有些哽咽。她能感受到他胸腔里剧烈的心跳,那是成功带来的兴奋,也是压力释放后的轻松。
他们拥抱了许久,在渐渐空旷的报告厅里,无视了偶尔投来的目光。这一刻,所有的辛苦、等待和分离,仿佛都找到了意义。他的高光时刻,有她在台下见证;她的骄傲与感动,有他在身边分享。
携手走出报告厅,外面阳光正好,洒在古老的校园建筑上。江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整个肩膀都轻松了,他牵起念薇的手,笑容灿烂得如同这加州的阳光:“走!为了庆祝,带你去吃大餐!这次,我请客!”
他的高光时刻已经过去,而属于他们的、无忧无虑的夏日时光,才刚刚重新开始。这份共同经历的成长与荣耀,将成为他们记忆里,又一枚闪亮的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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