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林苑夜宴的余波,在接下来的几日里,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京城权贵圈中漾开层层涟漪。
“星海商会”与神秘的“墨澜先生”成为了最热门的谈资。那半边银质面具,更是激发了无数人的好奇与猜测。有人猜是南洋某小国的王室后裔,有人猜是遭遇海难毁容的巨富,更有人将其与三年前那场轰动京城、涉及首辅沈砚的大火隐约联系起来,但旋即又被自己否定——那苏氏女已死得透透的,尸骨无存,怎可能摇身一变成为南洋巨贾?
各种拜帖、请柬如雪片般飞向“星海商会”暂居的京郊别院,但大多被那位名叫“墨文”的文士随从以“先生旅途劳顿,需静心休养”为由,客气而坚定地挡了回去。
唯独一份帖子,未被退回,也未得到即刻回复——那是首辅沈砚以协理“格物书院”筹建事宜发出的,邀“墨澜先生”三日后于吏部衙门值房一叙。
“他倒是心急。”别院书房内,苏挽晴——如今的墨澜,摘下脸上的银质面具,露出那张清丽绝伦却更添几分冷冽风霜的面容。她指尖轻点着那份措辞公事公办、却透着无形压力的帖子,对身旁的雷猛(如今的护卫首领“墨武”)和文士墨文说道。
雷猛沉声道:“沈砚此人,多疑成性。宫宴上他必已起疑,此番邀约,名为公事,实为试探。”
墨文点头附和:“主上所言极是。吏部衙门是他的地盘,此行恐有风险。不若寻个借口推拒,另择中立之地会面?”
苏挽晴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几株新移栽的、与中原风格迥异的南洋花卉,摇了摇头:“避而不见,反而显得心虚。他既划下道来,我接着便是。吏部衙门又如何?如今的我,已非当年那个可以任他拿捏的苏挽晴。”
她转过身,眼神锐利:“墨文,你去回复,便说三日后,墨澜定准时赴约。另外,将我们拟定的《格物书院筹建章程》草案,以及第一批待整理的古籍目录,抄录一份,提前送去沈府。”
“是。”墨文领命,眼中闪过一丝佩服。主上这是要以退为进,先用实实在在的“公事”堵住沈砚借题发挥的口实,展示自身的能力与诚意,将交锋拉回到相对平等的合作层面。
三日后,吏部衙门。
沈砚的值房宽敞却异常简洁,冷硬的线条一如他本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一种若有若无的冷冽气息。
苏挽晴依旧戴着那半边银质面具,身着玄色锦袍,在墨武的护卫下,准时踏入值房。她步履从容,目光平静地扫过房内陈设,最后落在端坐在巨大紫檀木书案后的沈砚身上。
沈砚并未起身,只是抬眸,那双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眸,如同寒潭,瞬间锁定了她。那目光带着审视,带着压迫,仿佛要穿透面具,直抵灵魂深处。
“墨澜先生,请坐。”他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沈首辅。”苏挽晴微微颔首,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姿态舒展,并无丝毫局促。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空气仿佛凝滞。最终还是沈砚先开了口,他拿起桌面上墨文提前送来的章程与目录,指尖在上面轻轻一点:“墨澜先生的手笔,不小。只是这格物书院,研究海外新知、前朝佚典,涉及颇广,先生可知,其中关窍?”
他这话问得含糊,却是在试探“墨澜”对朝廷各方势力牵扯的了解程度,以及其真正的目的。
苏挽晴淡然一笑,声音透过面具,带着一丝清冷的质感:“沈首辅过虑。墨澜一介商贾,所求不过‘互利’二字。献书建院,是为扬名,亦是感念陛下隆恩。书院所研,无论是农事工巧,亦或天文地理,其成果皆献于朝廷,于国有利,于民有益。至于其中关窍……墨澜相信,有沈首辅这等能臣统筹,必能排除万难,使书院顺利建成,福泽大渊。”
她这番话,将自身定位清晰——一个心怀感恩、追求实利的商人,同时又将一顶“能臣”的高帽戴回给沈砚,把皮球踢了回去,暗示若有“关窍”难解,那是你沈首辅的责任。
沈砚眼眸微眯,掠过一丝极淡的冷意。这人,果然滑不溜手。
“先生高义。”沈砚语气不变,“只是书院筹建,选址、匠作、人员招募,皆需与工部、户部、礼部乃至京兆尹协调,耗日持久。先生久居南洋,恐不谙中原官场流程……”
“所以,才更需要沈首辅鼎力相助。”苏挽晴接口道,从袖中取出一份更详细的计划书,“关于选址,墨澜考察了京郊几处,认为西山南麓的皇庄旧址颇为合适,地势高燥,环境清幽,且临近官道,方便物料运输。匠作之事,星海商会自有精通南洋与中原建筑的匠人可调用,只需朝廷派员监理即可。至于与各部协调……”
她顿了顿,目光平静地迎上沈砚:“墨澜愿捐白银五十万两,充入国库,专项用于书院筹建及后续研究。想必,有了这笔款项,各部官员办事,也会爽利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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