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后的日子,苏挽晴的处境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稳”。她不再被囚于黑暗内室,恢复了在听雪堂内有限的活动自由,窗户也未被重新钉死,只是守卫依旧森严,目光如影随形。
沈砚似乎将她暂时“闲置”了起来。送来的文书又变回了最初那些不甚重要的产业账目核对,仿佛之前让她接触军国机要只是一场幻梦。他本人也来得极少,即便来了,也多是沉默地翻阅她处理好的文书,偶尔问一两句无关痛痒的话,那双深邃的眼眸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却带着一种比以前更加复杂的审视,像是在评估一件出现了细微裂痕、却依旧不想舍弃的古董。
苏挽晴乐得清闲。她依旧一丝不苟地完成着那些枯燥的工作,将自己伪装得更加温顺、更加没有存在感。她知道,沈砚在怀疑,在观察,看她是否真的被彻底驯服,或者是否还在暗中谋划。
她不能让他看出任何端倪。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她的活动却并未停止。她开始更加系统地进行身体锻炼,不再仅限于拉伸,而是尝试一些更具力量性的、源自现代健身理念的简易动作,增强这具身体的耐力和爆发力。她利用沈砚偶尔赏赐的、不易腐败的干果点心,悄悄储存起来。她甚至尝试着,用收集到的、韧性较好的植物纤维,继续改良那条粗糙的草绳。
那块来自哑仆的碎石,被她藏得更深。她没有再试图与哑仆进行更进一步的交流,生怕打草惊蛇。但她能感觉到,那双凶悍眼睛背后的关注,并未消失。
这天,沈忠送来了一批新的书籍,说是沈砚吩咐的,让她“解闷”。苏挽晴谢过,随手翻看,多是些诗词歌赋、山水游记,甚至还有几本话本小说。看来,沈砚是铁了心要将她往“玩物”的方向塑造了。
然而,在那一堆闲书之中,她发现了一本夹在其中、书脊没有任何标识的薄薄册子。她心中微动,不动声色地将其抽出,藏在其他书下。
入夜后,她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守卫允许她留一扇窗透气的“恩典”),悄悄翻开了那本册子。里面并非印刷的文字,而是手抄的、关于各地风物人情、矿产分布、乃至一些民间流传的、关于前朝秘闻和隐逸之士的零星记录。笔迹潦草,内容杂乱,像是一本个人的随笔札记。
这绝非沈砚会给她看的东西!
她的心跳加速。是谁?通过沈忠?还是那个哑仆?将这本册子混入其中?目的是什么?
她仔细翻阅着,里面的内容看似杂乱,却隐隐指向一些远离京城权力中心、相对偏僻或管理松散的区域。其中一页,甚至提到了西南某地因官府治理不善,流民聚集,形成了一些不受朝廷完全控制的“隙地”。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滋生。如果……如果她能逃出京城,是否有可能隐姓埋名,混入这些“隙地”,彻底摆脱沈砚的掌控?
这本意外的册子,如同在漆黑的棋局中,为她指出了棋盘之外的一条模糊路径。
她不敢在册子上留下任何记号,将其内容牢牢记住后,便将其小心地藏匿起来。接下来的几天,她反复在脑海中勾勒那些地域的信息,思考着可能的路线和生存方式。
她知道这希望依旧渺茫。首先,她必须逃出这座固若金汤的别院,逃出守卫森严的京城。其次,她需要钱,需要路引,需要应对沿途盘查的身份。最后,她还需要足够的体力和运气,才能抵达那些遥远的、未知的“隙地”。
但至少,她有了一个方向。一个比那口不知通往何处的废井,更加具体,也更加艰难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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