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命令如冰锥落地,带着森然寒意。内侍立刻上前,将几乎瘫软成泥、语无伦次的楚婉清拖了下去。她那双充满惊恐和绝望的眼睛,最后望向的是皇后,似乎想祈求什么,却被皇后冰冷彻骨的眼神彻底冻僵。
皇后跪在地上,面对皇帝的质问,心头惊涛骇浪,面上却强自镇定:“陛下息怒!是臣妾治理宫闱不严,竟让此等阴诡之物流入宫中,惊扰母后圣驾,臣妾万死难辞其咎!臣妾必定彻查,给陛下和母后一个交代!”她将一切推给“治理不严”和“宫人纰漏”,果断舍弃楚婉清这枚废棋。
皇帝目光幽深地看着她,并未立刻叫她起身。殿内空气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太后揉了揉额角,脸上适时地露出更深的倦容和一丝后怕:“罢了罢了,皇帝,哀家这心里突突的,头晕得厉害。想来是被那劳什子‘幻心草’惊着了……皇后,你也起来吧,后宫事务繁杂,难免有疏漏,日后严加管束便是。”太后的声音听起来虚弱了许多,她选择了暂时隐忍,没有当场深究,既全了皇家体面,也给了皇帝处置的空间,更让皇后放松警惕。
皇帝见太后确实神色不佳,压下怒火,沉声道:“皇后,听见了?若再有下次,朕绝不轻饶!” “臣妾谨记陛下教诲!”皇后暗松半口气,连忙谢恩起身,后背却已惊出冷汗。
裴衔适时上前,语气关切:“皇祖母受惊了,孙儿扶您去内殿歇息。”他与楚倾云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今日虽反击成功,但远未到动摇后位之时。
楚倾云也躬身道:“太后娘娘凤体要紧,需静养。臣女愿再为您调制一盏宁神茶。”
太后摆摆手,声音愈发无力:“好孩子,你有心了……今日也辛苦你了,先回去歇着吧。皇帝,宸王,你们都去忙正事吧,哀家歇歇就好。”
众人依言退下。皇帝临走前,深深看了皇后一眼,目光中的警告意味让皇后心头发寒。
慈宁宫似乎恢复了平静,但暗流却更加汹涌。
皇后回到凤仪宫,砸碎了一套心爱的茶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好个楚倾云!好个宸王!”她咬牙切齿,“竟让本宫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楚婉清那个废物!” 心腹嬷嬷低声道:“娘娘息怒,好在……太后并未深究,陛下也……” “你懂什么!”皇后厉声打断,“陛下那一眼,已是疑心了本宫!楚倾云必须死!宸王也必须倒!”她眼中闪过疯狂的狠厉,“原本还想多留那老东西几日……既然他们步步紧逼,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了!”
“计划提前!”皇后压低声音,对心腹嬷嬷吩咐,“‘相思子’之毒,无色无味,银针难测,中毒之初如同感染风寒,三五日后才会悄无声息地心肺衰竭而亡……之前让刘院士在太后日常的温补药剂里下的那味‘引子’,应该已经积攒够了。”
嬷嬷一惊:“娘娘,此时动手,是否太冒险?”
“冒险?”皇后冷笑,“最危险的时候,就是最安全的时候!所有人都会以为本宫刚受训斥,会安分守己,绝不会想到本宫敢立刻再次动手!而且,太后今日‘受惊’,凤体违和,不是正好顺理成章吗?让刘院士将‘相思子’混入太后接下来要服的安神汤药里,剂量要准,务必做成风寒加重、体虚不治的假象!”
“那安平县主那边?”
“她今日出了风头,又‘受了惊吓’,陛下刚让她回去休息,短时间内不会再召她入宫诊治。等太后‘病重’,太医院那群废物只会当成风寒重症处理,等他们发现不对,早已回天乏术!届时,本宫倒要看看,宸王和他那个未来的王妃,如何承受陛下的雷霆之怒!” 皇后的笑容变得扭曲而恶毒。她不仅要太后死,还要将太后的死,变成打击宸王和楚倾云的利器!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心腹嬷嬷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
另一边,楚倾云与裴銡同乘马车出宫。 马车内,裴衔握住楚倾云微凉的手:“今日之事,凶险万分。”若非她机警,后果不堪设想。 楚倾云靠在车壁上,眉宇间带着一丝凝重:“皇后不会善罢甘休。楚婉清不过是马前卒,真正的杀招,恐怕还在后面。我担心……太后娘娘。” 裴衔凤眸微眯,寒光凛冽:“皇祖母宫中亦有布置。但百密一疏……倾云,你今日揭穿幻心草,已打草惊蛇。他们若再动手,只会更加隐秘狠毒。” “我们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他们彻底暴露,无法抵赖的契机。”楚倾云低语,脑中飞速思索。纳米项链的能力是她最大的底牌,但如何合理运用,引出大鱼,需精心设计。
两日后,宫中突然传出消息:太后娘娘凤体抱恙,前日受惊后感染风寒,病情骤然加重,竟至卧床不起,甚至偶尔出现谵语之状!太医院多位院士日夜轮值守候,汤药不断,却丝毫不见起色,反而每况愈下!
皇帝震怒,斥责太医院无能。 皇后衣不解带地在慈宁宫侍疾,面容憔悴,双眼红肿,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声孝心可嘉。她亲自尝药,亲自伺候,将担忧和焦虑演绎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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