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联盟低阶巡逻队的追击后,凌一带着苏晚躲进了废弃空间站的核心舱。这里曾是矿产开采区的指挥中心,如今只剩下布满灰尘的控制台、断裂的线路和锈迹斑斑的金属管道,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金属味与能量耗尽后残留的焦糊气息。
凌一抬手在虚空中轻点,淡蓝色的全息屏幕再次展开,快速扫描着周围的环境。“这里的能量信号已经完全屏蔽,巡逻队短时间内找不到我们。”他收回手,转身看向苏晚,眼中带着关切,“刚才突围时有没有受伤?星际重力和地球不同,你需要时间适应。”
苏晚摇了摇头,尝试着在舱内走动了两步。果然,如同凌一所说,这里的重力明显比地球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需要刻意调整重心才能保持平衡。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银灰色作战服,指尖抚过布料上细密的纹路,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能量波动——这是她从未接触过的星际科技,既陌生又神奇。
“我没事,就是有点不太习惯这里的重力。”苏晚停下脚步,扶着旁边的控制台,深吸了一口气。废弃空间站内的空气虽然稀薄,但经过作战服的过滤,呼吸起来并无不适。只是刚才的突围和环境突变,让她的精神始终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此刻放松下来,才感觉到一丝疲惫。
凌一走到她身边,自然地伸出手,扶着她的胳膊帮她稳住身形。他的动作温柔而绅士,没有丝毫逾矩,却能让人感受到满满的安全感。“慢慢来,不用急。”凌一的声音低沉柔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星际重力是地球的0.8倍,适应之后行动会比在地球更敏捷。”
苏晚顺着他的力道,慢慢调整着呼吸和步伐,渐渐找到了平衡感。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凌一掌心的温度,透过作战服传递过来,温暖而踏实。这种真切的触感让她再次意识到,眼前的男人不是那个只存在于意识中的系统,而是真实的、能触碰到的凌一。
就在她逐渐适应重力,想要追问更多关于原生身份的细节时,一股突如其来的剧烈头痛猛地袭来。
“唔——”
苏晚忍不住闷哼一声,双手下意识地抱住头,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疼痛如同潮水般从太阳穴涌向大脑深处,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同时扎刺,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强行冲破记忆的枷锁,想要破土而出。
“苏晚!”凌一脸色一变,立刻伸手将她紧紧扶住,语气中充满了焦急,“怎么了?是不是头痛?”
苏晚说不出话,只能用力点头。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旋转,废弃空间站的控制台、凌一焦急的脸庞,都渐渐变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些破碎的、混乱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中闪现。
画面中是一个纯白的实验室,四周摆满了闪烁着蓝光的终端设备,屏幕上滚动着密密麻麻的代码和数据。实验室中央,矗立着一个巨大的球形AI终端,终端表面布满了复杂的线路,散发着冰冷的蓝光,像是一只沉默的眼睛,俯瞰着整个实验室。
“共情师的能力太危险了,他们能感知并引导民众的情绪,这会动摇联盟的统治根基。”一个冰冷而陌生的声音在实验室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晚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联盟制服的男人背对着她,站在AI终端前。他的身形高大挺拔,周身散发着独裁者特有的压迫感,虽然看不清面容,但苏晚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话语中对共情师的忌惮与杀意。
“议长,共情师协会一直安分守己,从未做出过危害联盟的事情。”另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辩解,“他们的共情力不仅能安抚民众情绪,还能协助解决星际冲突,是联盟不可或缺的力量。”
“安分守己?”被称为“议长”的男人冷笑一声,声音中充满了嘲讽,“乔恩,你太天真了。任何能影响民众意识的力量,都是潜在的隐患。尤其是苏晚,那个共情师协会的核心成员,她的共情力已经强大到能影响高阶AI的运行,留着她,迟早是个麻烦。”
苏晚的心脏猛地一缩。苏晚?他在说自己?
画面再次切换,这一次是在星际联盟的广场上。广场上挤满了人,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但这些人的眼神都空洞而麻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机械地站在那里,等待着指令。
他们的脖颈处,都戴着一个小巧的银色芯片,芯片上闪烁着微弱的红光,与远处联盟总部的巨型AI终端遥相呼应。
“从今天起,所有年满十六岁的民众,都必须植入情感抑制芯片。”议长的声音通过广场的扩音器传遍每一个角落,冰冷而无情,“这是为了维护联盟的稳定,消除不必要的情绪冲突,让每一位民众都能安居乐业。”
“反抗者,格杀勿论。”
最后一句话,如同冰冷的利刃,刺穿了广场的寂静,也刺穿了苏晚的心脏。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被植入芯片的民众心中残存的痛苦与绝望,他们想要反抗,想要呐喊,却被芯片牢牢控制着,连一丝情绪波动都无法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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