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玄心语塞。
“数字是秤,是尺。”不语说,“但慈悲不是数字,不是能称量、能计算的东西。你当时救人,是出于计算,还是出于本心?”
玄心想起黑风岭那个夜晚。
想起毒雾弥漫的山洞,想起那些被铁链锁住、骨瘦如柴的百姓,想起五毒老怪狰狞的笑,想起自己举起剑时,心中那股几乎要喷涌而出的怒火……和悲哀。
“是……本心。”他涩声说,“弟子当时,什么都没想。”
“那就对了。”不语点头,“佛陀割肉时,也没有计算要割多少才能平衡。他只是……去做。”
他站起身,走到崖边,望向层峦叠嶂的远山。
“玄心,你可知为何达摩祖师要在此面壁九年?”
“为悟禅机?”
“不,”不语摇头,“是为了等。”
“等?”
“等时间过去,等外界遗忘,等内心沉淀。”老人转过身,目光如古井般深邃,“有些事,当下看不清对错。需要时间,需要距离,需要……在寂静中,听见自己真正的心声。”
玄心忽然明白了什么。
“师叔祖,您让我在此禁闭,其实是为了……”
“为了让你有时间想清楚,”不语接过话,“你走的路,是一条前人从未走过的路。破戒僧……呵,好大的名头,好重的业力。”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薄薄的册子,放在石阶上。
“这是老衲年轻时游历西域,偶然得到的一卷残经。上面记载了一些……不太一样的修行法门。或许对你有用。”
玄心拿起册子。封面是空白的,翻开第一页,只有一行字:
“诸法无我,诸行无常。”
再往后翻,是一些奇特的呼吸法、观想法,还有几幅人体经络图,标注的穴位与中原武学大相径庭。
“这不是少林武功,”不语说,“甚至不是中原武学。但大道三千,殊途同归。你既已散功涅盘,不妨……从头开始。”
玄心握紧册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师叔祖,弟子……值得您如此费心么?”
不语笑了,那笑容里有沧桑,也有释然:“老衲不是在帮你,是在帮少林,帮佛门。”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悠远:“佛门八百年,戒律已成枷锁。许多人忘了,戒律本是为了让人更好地修行,而不是修行为了守戒。你这孩子,虽然笨拙,虽然冲动,但你做了一件事——”
他凝视着玄心:
“你让所有人不得不思考:戒律到底是什么?佛门到底是什么?”
玄心怔住了。
“所以,”不语拍了拍他的肩,“好好活着,好好想清楚。你身上的业火,或许能烧穿这八百年的迷雾。”
说完,他提起竹篮,转身沿着来路,慢悠悠地往回走。
走了几步,忽然停住,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一句话: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业火焚身时,莫忘菩提心。”
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渐渐消散。
玄心坐在石阶上,捧着那卷残经,看着不语师叔祖佝偻的背影消失在竹林深处。
许久,他起身,走回洞中。
盘膝坐下,翻开残经。
新的修行,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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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语留下的残经,果然非同寻常。
它不讲究真气积累,不追求招式精妙,而是专注于“观想”与“呼吸”。
第一幅图,是一个人体轮廓,内部没有经络,只有七个光点,对应头顶、眉心、喉间、心口、脐下、尾椎、脚心。
图旁有注释:“七轮藏识,潜龙在渊。呼吸为引,观想为舟。”
玄心按照上面的方法,调整呼吸。一呼一吸,极其缓慢,几乎感觉不到气息进出。同时,观想心口处的光点,随着呼吸微微明灭。
起初毫无感觉。
他的经脉还在重塑,内力全无,连最基本的气感都没有。但残经上说:“初修如凿井,百日方见湿。”
他耐着性子,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观想、呼吸。
一个月过去,毫无进展。
两个月过去,依然如故。
但他不急。达摩洞中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第三个月的一天深夜,他正在入定,忽然感觉到心口处传来一丝……温热。
不是体温的那种热,而是从内部深处渗出来的、像冬日里喝下一口热茶后,那股暖流在胸腔化开的感觉。
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玄心心中一振,却不敢激动,继续保持呼吸节奏,观想那点温热。
温热慢慢扩散,像一滴墨落入清水,缓缓晕开。但只扩散到胸口周围巴掌大的范围,就停滞不前了。
第二天,他尝试引导那点温热,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控制——它有自己的“意志”,只在呼吸最深时出现,呼吸稍乱就消失。
残经上对这种状况有描述:“初阳生发,如婴啼哭,不可强求,顺其自然。”
于是玄心不再试图控制,只是观察。
观察那点温热何时出现,何时消失,与呼吸有什么关系,与自己的情绪、思绪又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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