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若是为了救更多人而偷呢?”玄难反问,“若是为了止更大的杀而杀呢?佛经有云:菩萨有时以威猛相现忿怒身,降伏魔障。玄心所为,岂非暗合此理?”
“荒谬!”玄苦气得胡须微颤,“他一个连《金刚经》都背不全的弟子,也配比作菩萨?玄难师弟,你这是在为他开脱!是在动摇佛门根本!”
两人针锋相对,殿内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各院首座神色各异:有的微微点头,似赞同玄难;有的皱眉摇头,显然站在玄苦一边;更多的,则是看向上首的玄慈方丈,等待他的裁决。
玄慈一直沉默着。
他看看跪在殿中的玄心,看看面红耳赤的玄苦,再看看神情激动的玄难。
手心手背,都是肉。
玄心是他的弟子,他比谁都清楚这孩子的本性。可玄苦说得对,戒律是佛门的基石,基石若动,大厦将倾。
“方丈师兄,”玄苦转向玄慈,躬身行礼,“此事关乎少林八百年清誉,关乎佛门戒律尊严。我提议:按律处置,废去玄心武功,逐出山门,以儆效尤!”
“方丈师兄,”玄难也行礼,“玄心虽犯戒,但其心可悯,其行可原。我提议:罚其面壁思过十年,以观后效!”
十年面壁,对年轻弟子而言,几乎等于半生囚禁。这已是非常严厉的惩罚,但至少……保住了武功,保住了少林弟子的身份。
玄慈闭上眼睛,良久,才缓缓睁开:
“玄心,你自己……有何话说?”
所有目光再次聚焦到玄心身上。
玄心缓缓抬头,看着殿上这些熟悉的面孔,看着师父眼中那一丝不忍,看着玄苦师伯脸上的决绝,看着玄难师叔眼中的期许。
他忽然笑了。
笑得很轻,却让所有人心中一紧。
“弟子无话可说,”他轻声说,“只是忽然想起一件事。”
他顿了顿,继续说:“七年前,弟子入寺时,曾在藏经阁读过一本杂记。上面记载,唐时有一位高僧,路过某地,见官兵围剿一伙山贼。山贼负隅顽抗,官兵久攻不下,伤亡渐增。那位高僧忽然出手,一掌击毙山贼头领,余贼溃散。”
殿内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事后,有人问那位高僧:‘大师破杀戒,不怕堕地狱么?’高僧答:‘若我不杀那头领,官兵将继续强攻,至少还要死五十人;山贼继续抵抗,也会死伤数十。我杀一人,救百人,纵然堕地狱,也甘之如饴。’”
玄心看着玄苦:“师伯,您说,那位高僧是破了戒,还是守了戒?”
玄苦脸色铁青,竟一时语塞。
“戒律是死的,人心是活的。”玄心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弟子愚钝,参不透那么多深奥佛理。弟子只知道,当那些百姓在毒药中哀嚎时,当那位母亲跪在弟子面前求我救她女儿时,弟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一字一顿:
“我、要、救、他、们。”
“至于戒律,至于清规,至于会不会被废武功,会不会被逐出师门……”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了身。
铁链叮当作响。
“弟子当时,根本没想过。”
大殿死寂。
玄心这番话,没有任何辩白,没有任何技巧,只是将最真实的心境剖开来,摊在所有人面前。
可正是这种毫无修饰的真实,让许多原本义愤填膺的人,忽然不知该如何反驳。
“好一个‘根本没想过’,”玄苦冷冷道,“那你现在可以好好想想了。方丈师兄,请裁决吧!”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玄慈。
老方丈缓缓起身,走到大殿正中。他先是看了看玄苦,又看了看玄难,最后目光落在玄心身上,久久不语。
殿内的香烛静静燃烧,青烟袅袅升起,在大殿上空盘绕。
时间仿佛凝固了。
终于,玄慈开口,声音苍老而疲惫:
“玄心犯杀生、偷盗二戒,证据确凿,按律……”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艰难:
“……当废去武功,逐出山门。”
“师兄!”玄难急道。
玄苦则松了口气。
玄心闭上了眼睛。
可玄慈的话还没说完:
“然——”
这个“然”字,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然玄心所为,确系为救无辜,其心可悯。且其所杀皆恶徒,所救皆良善,功过相抵……”玄慈深吸一口气,“改判为:废去七成功力,于后山思过崖面壁,无期。”
无期面壁!
这比玄难提议的十年更重,却又比玄苦提议的彻底废功逐出,留了一丝余地。
玄苦皱了皱眉,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到玄慈眼中那不容置疑的神色,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玄难张了张嘴,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这或许是……在僵局中能找到的,最好的平衡了。
“玄心,”玄慈看向殿中的弟子,“你可认罚?”
玄心睁开眼睛,看着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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