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就这样算了吗？！”寺内猛地打断他，尽管气势已泄，但多年的军国主义惯性让他仍不甘心，“帝国的梦想呢？大陆政策呢？难道就因为几次失败，就全部放弃吗？！我们还有海军！我们还有……”
“还有什么？！”一直沉默的海军军令部长东乡平八郎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冰冷，“寺内君，海军的主力舰艇已经损失了近三分之一！水兵伤亡惨重！南洋的失败，海参崴的溃退，已经证明，在对方那种……那种诡异的武器和战术面前，帝国联合舰队引以为傲的大舰巨炮，如同玩具！继续投入，只是徒增损失，将帝国最后的海上力量也消耗殆尽！”
这位日俄战争中的“军神”，此刻脸上只有深深的疲惫和挫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海军的真实状况，经此一连串打击，帝国海军没有十年时间，根本无法恢复元气。
“那怎么办？！难道就像乌龟一样缩回壳里吗？！”寺内绝望地吼道，“国内的压力怎么办？民众的期待怎么办？天荒陛下的期望怎么办？！我们已经投入了如此巨大的国力！死了这么多人！难道就这么灰溜溜地承认失败吗？！”
“不缩回去，难道要赌上国运，把所有筹码一次性押上，直到帝国流干最后一滴血吗？！”一直阴沉着脸的首相桂太郎猛地提高了音量，他罕见地对着寺内厉声呵斥，“寺内君！清醒一点！看看现实吧！帝国已经流了太多的血了！青岛、南洋、海参崴，每一次失败都不是意外，都不是偶然！是实力的绝对差距！是代差！我们是在用明治时代的思维和武器，去对抗一群我们根本不了解的怪物！”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重臣：“诸君，我们必须承认，帝国……已经无力再进行任何大规模的对外扩张了。我们的财政濒临崩溃，为了支撑这些战争，国库早已空虚，债台高筑。我们的兵源接近枯竭，连续征召，国内青壮年数量锐减，民怨沸腾。我们的军队……士气低落，甚至出现了恐慌情绪，‘龙国魔鬼’、‘天罚’的传言在军中蔓延，士兵们未战先怯！”
他每说一句，众人的脸色就灰败一分，这些都是血淋淋的事实，只是此前一直被狂热的战争叫嚣所掩盖。
“我们必须止损！”桂太郎斩钉截铁地说道，“立刻停止所有主动进攻性军事行动！全面转入战略防御！”
“防御？防御哪里？”参谋总长奥保巩元帅喃喃问道，语气中充满了茫然，帝国四处树敌，战线拉得如此之长，如今就像一个漏水的破船，到处都需要修补，却不知从何下手。
“朝鲜。”桂太郎毫不犹豫地指向地图上的朝鲜半岛，“只有朝鲜！这是我们最后，也是唯一必须守住，也有可能守住的海外领土！失去了朝鲜，帝国本土将直接暴露在龙国的兵锋之下！而且，我们在朝鲜经营多年，有相对完善的防御工事和后勤体系。”
“放弃胶东半岛？放弃南洋岛屿？”有人惊问。
“胶东半岛我们的驻兵都在德军的兵锋之下，随时可能被吃掉，整个18师团都没了，难道还要派兵去填那个无底洞吗？至于南洋……哪还有什么岛屿，除了湾湾，我们什么都没有了！”
桂太郎看了一眼斋藤实，海军大臣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海外……已非帝国力所能及，当务之急，是集中一切力量，固守朝鲜！如果朝鲜咸镜北道的抗联再起势，我们就只能退缩本土了。”
“但是龙国会答应吗？他们刚刚取得了海参崴大捷，气势正盛……”外相小村忧虑道。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名义！一个能让帝国体面地收缩兵力，同时尽可能稳住龙国的名义！”桂太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转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内相原敬，“原敬君，你之前提出的方案，现在看来，是唯一的选择了。”
内相原敬一直属于内阁中相对务实和保守的代表，此前多次对激进扩张政策表示担忧，却都被压制。此刻，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
“诸君，”他的声音平静，仿佛是私下里演练过许多遍一样，娓娓道：“帝国如今需要的不是继续扩张的虚妄野心，而是生存下去的现实空间。我们必须向国内外明确传递一个信号，小日子帝国的战略已经发生根本性转变。我们不再寻求新的领土，而是要巩固已有的、最核心的利益。”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朝鲜半岛上。
“我认为应当即刻发布《日韩合并条约》！正式将朝鲜半岛并入帝国版图！宣布朝鲜为帝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如此一来，帝国在朝鲜驻军、建设防御工事、征调资源，都将名正言顺，属于‘内政’范畴！这既能整合朝鲜的资源以支撑防御，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堵住国际社会的嘴，更是对龙国的一个试探性信号，帝国已止步于朝鲜，无意再向北扩张。”
会议厅内一片寂静，日韩合并的议题早已酝酿多年，但一直因各种原因未能最终落地。如今，在帝国最狼狈不堪的时刻，却要以这种方式被推出来，作为战略收缩的遮羞布和救命稻草，充满了讽刺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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