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悲怆而激昂的呼喊,如同巨石投入死水!清军阵线中,尤其是一些巡防营士兵,明显出现了动摇。交火的枪声骤然稀疏了许多,许多枪口不自觉地垂了下来,士兵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阵前弥漫开一种诡异而充满变数的气氛。
就在这决定性的瞬间!清军阵中,一个名叫唐维炯的军官脸色剧变!他认出了那个在马上疾呼的身影,新军炮队队官倪映典!一个早已被暗中标记的“乱党”头目!强烈的立功欲望和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别听他的妖言惑众!他是匪首倪映典!”唐维炯声嘶力竭地尖叫起来,同时猛地举起手中的步枪,根本不等命令,闪电般瞄准了那个显眼的目标!“打死他!朝廷重重有赏!”
“砰——!”
一声格外刺耳的枪响!倪映典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身体在马上剧烈地一晃,胸口绽开一朵刺目的血花!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迅速蔓延的红色,又艰难地抬起头,望向广州城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悲愤与不甘,整个人如同折断的旗杆,沉重地摔落马下,激起一片尘土。
“倪大哥——!”
“倪队官——!”
起义军阵中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主将阵亡,如同抽掉了这支哀兵最后的精神支柱!悲愤欲绝的士兵们有的赤红着眼,高喊着“为倪大哥报仇!”发起更加绝望的冲锋,瞬间被密集的弹雨吞噬,更多的人则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茫然,士气彻底崩溃。
“顶不住了!撤啊!”
“回营!快回营!”混乱像瘟疫一样蔓延。
失去指挥的起义军开始各自为战,四散奔逃,吴宗禹眼中凶光毕露,令旗狂挥:“反贼溃了!给我杀!一个不留!”
清军阵线爆发出狂热的呐喊,跃出工事,如同出闸的猛兽,向溃散的起义军猛扑过去。马克沁机枪的交叉火力冷酷地追扫着奔逃的背影,步枪的排射如同死神的镰刀,牛王庙至燕塘的沿途,成了血腥的屠场。尸体枕藉,鲜血浸透了初春干涸的土地。
正月初三的燕塘军营大门,在溃退回来的起义军残兵面前,死死紧闭,忠于清廷的军官和士兵在营墙上架起了枪炮,枪口冰冷地对着昔日的同袍。
“开门啊!狗官!”
“让我们进去!”
绝望的拍门和哭喊被身后越来越近的清军喊杀声淹没,无路可退的残兵如同被驱赶的羊群,在旷野中被清军骑兵和步兵无情地分割、包围、屠杀,零星的反抗如同微弱的火星,迅速熄灭。
广州城笼罩在肃杀的白恐怖中,总督衙门前的告示墙上,新贴的布告墨迹森然:“……查新军第一标受邪党煽惑,聚众作乱,攻击官署,戕害官兵……匪首倪映典业已伏诛……着即严拿余党,以儆效尤……”
全城开始了大搜捕,军警如狼似虎,按照名册和密报抓人,被俘的起义士兵被反绑双手,串成长串,在刺刀的押送下走向刑场或暗无天日的牢狱。燕塘军营被彻底解散,番号撤销,数千新军士兵被甄别、遣散或投入监狱,同盟会苦心经营多年、渗透最深的新军第一标,在血与火中化为乌有。
香港的同盟会南方支部秘密据点,胡汉民颤抖的手拿着刚刚收到的密电,上面只有寥寥数字:“燕塘事败,映典殉国,新军星散。”他猛地闭上眼,手中的电报纸飘落在地,房间里死一般沉寂,只有压抑的、粗重的呼吸声。
窗外,维多利亚港的灯火依旧璀璨,却照不亮革命者心中沉沉的暗夜。
羊城的早春,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年节的喜庆,而是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铁锈味。珠江沉默地流淌,带走了三千新军青年的热血与一个仓促破灭的革命之梦。
倪映典的名字,和这场悲怆的庚戌广州新军之役,最终化作史书上一行沉重的血字,也化作了九个月后那场真正撼动帝国根基的武昌起义之前,一声令人扼腕的沉重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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