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鼓起勇气,走到皮埃尔面前,把地瓜干和冰红茶递了过去,笨拙地用仅会的几个法语单词说:“Manger… Boire… No?l…”
皮埃尔看着那色泽诱人的橙黄色地瓜干和印着陌生文字的冰红茶罐子,正是白天折磨他们嗅觉的罪魁祸首之一!
他表情复杂,有愤怒残留,但更多的是好奇和一种被这善意打动的无措,他最终接了过来,拧开冰红茶,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那冰凉、酸甜、带着清新红茶和柠檬香气的液体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奢侈的舒爽感。
他长长地、满足地叹了口气,撕开地瓜干的包装,咬了一口,软糯香甜!他脸上的冰霜似乎瞬间融化了,对汉斯露出了一个真诚的、带着食物带来的幸福感的笑容:“谢……谢……”
无人区迅速变成了一个荒诞而温情的圣诞集市,德军士兵慷慨地分享着他们的东方盲盒。
热气腾腾的土豆牛肉被倒进英军的饭盒,油光锃亮的烧雏鸡腿被撕扯下来交换法军的香烟,甚至有人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小盒蒸羊羔,引来一片惊叹和垂涎。
纪师傅冰红茶和鲜橙多成了最受欢迎的饮料,那鲜艳的颜色和清甜的口感,在灰暗的战场上如同神赐的甘霖。
英法士兵则拿出了他们的珍藏,苏格兰的威士忌、法国的红酒和白兰地、英国的硬饼干、果酱、巧克力、家信里夹带的糖果。
一个法国士兵甚至掏出了一把口琴,吹奏起欢快的民间小调。
一场突如其来的足球赛就在弹坑间展开了!一个用稻草和破布捆成的简易足球被踢来踢去,士兵们笨拙地在泥泞中奔跑、争抢,暂时忘记了军装的颜色,爆发出久违的、纯粹的笑声和欢呼。
这一刻,没有敌人,只有一群被战争蹂躏的年轻人,在食物的香气和节日的微光中,贪婪地汲取着一点点人性的温暖。
照片被交换,家信被传阅,汉斯给皮埃尔看了自己妹妹的照片,皮埃尔则给他看了一张马赛港的明信片。他们用简单的单词、手势和笑容交流着,分享着对家乡的思念和对这场该死战争的厌恶。
那个拥有蒸熊掌的德军士兵,成了无人区的中心,他小心翼翼地将那胶质透明、颤巍巍、散发着诱人光泽和复杂香气的熊掌切成小块,每一小块都成了无价之宝,换来了一大堆香烟、巧克力甚至一枚小小的家族徽章。
皮埃尔用自己最后半瓶上好的白兰地,才换到了一小块,他珍重地品尝着,那入口即化、丰腴醇厚的滋味,混合着白兰地的辛辣,成为他战争记忆中最奇异、最奢侈的一刻。
这脆弱而美好的休憩,持续了一天,甚至有些地方到了圣诞节的傍晚。
然而,它终究是战争汪洋中一叶注定倾覆的扁舟。
后方的指挥部被这失控的和平激怒了,严厉的电报如同冰雹般砸向前线军官:“立即制止可耻的叛国行为!”
“恢复战斗状态!违令者军法处置!” 军官们脸色铁青,开始强硬地驱赶士兵回到各自的战壕,欢乐的歌声停止了,足球赛中断了,分享食物的手僵在了半空。
士兵们脸上的笑容迅速褪去,被一种更深沉的悲哀和麻木取代,他们默默地收拾起所剩无几的私人物品,最后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有感激,有不舍,有无奈,更有一种对即将重新开始的杀戮的恐惧和厌恶。
汉斯看着皮埃尔,皮埃尔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汉斯,然后用力握了握拳头,最后指向天空,做了一个和平的手势。
汉斯重重地点点头,指了指自己饭盒上东方美食厂的标志,又指了指皮埃尔,意思是“希望以后还能吃到”。
皮埃尔苦涩地笑了笑,转身,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南岸的堑壕。
就在皮埃尔即将跳回堑壕的那一刻,“砰!” 一声尖锐的枪响划破了寂静!不知道是哪个严格执行命令的狙击手,还是某个被军官逼迫的士兵,打响了休战结束的第一枪。
子弹打在皮埃尔身边的泥地上,溅起一片泥浆。
皮埃尔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扑进堑壕,瞬间,零星但致命的枪声在战线上此起彼伏地响起,咒骂声、军官的呵斥声、拉动枪栓的声音再次成为主旋律。
汉斯也慌忙滚回自己的散兵坑,他紧紧抱着那个印着“东方美食厂”的空饭盒,里面只剩下一点油渍和地瓜干的碎屑。那短暂而丰盛的香气、那冰红茶酸甜的滋味、那皮埃尔的笑容,此刻都像一场荒诞而遥远的梦。
他听到对面堑壕传来法军士兵愤怒的喊叫,大概是咒骂那开枪的混蛋毁了一切,汉斯看着手中还有一罐没开封的鲜橙多,那是他省下来想明天喝的。
他咬了咬牙,用尽全力,将这罐代表着复杂情感的饮料,奋力抛向了南岸的黑暗之中。
橙色的罐子在昏暗的天光下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落入了法军阵地前的泥泞里,几秒钟后,一只沾满污泥的手飞快地伸出来,将它抓了进去。
紧接着,对面传来一声压抑的、带着哽咽的谢谢。
然后,一切重归死寂,只有更猛烈的寒风呼啸而过,卷走了最后一丝食物的香气和人性的微光,硝烟味、血腥味和泥土的冰冷腐朽重新主宰了这片土地。
圣诞休战结束了,战争,这台永不满足的绞肉机,在短暂的、充满食物香气的停顿后,即将再次全速开动。而汉斯知道,明天的饭盒,无论开出什么盲盒,都再也尝不出今天的滋味了。
这场被所有人都认为会在圣诞节前结束的战争,才刚刚撕开它血盆大口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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