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昌仍在不紧不慢地摆弄他的蜜橘莲花,只是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他突然拿起翡翠扳指,轻轻敲了敲案几,茶盏里的水面随之漾起微微涟漪:“朱同知这般经世之才,屈居五品实在是暴殄天物。”他枯瘦的手指展开一份奏折抄本,“本督上月奏请增设滨江关道,专司商埠交涉与关税稽核……”
庞作屏呆滞的拿着手中的假发,达桂的佩刀“当啷”一声砸在青砖地上——这个新设的正四品道员缺,各方势力明争暗斗了半月有余。
“明日就着吏部议,先赏候补道衔。”徐世昌从袖中抖出个黄绫卷轴,鎏金云纹在烛火下明灭不定。按《清史稿·职官志》记载,东三省改制后道员秩正四品,岁俸105两,养廉银却高达4000两。
朱云飞刚要跪谢,却被程德全按住肩膀:“且慢,徐帅还有个附加条件。”这位黑龙江巡抚蘸着酒水在案几上画出松花江流域图,“听说你要筹办火磨公司,得给官仓留三成平价麦。”
窗外惊雷炸响,震得窗纸簌簌发抖。但他突然伸手抹去酒渍绘制的江流图,指尖重重点在哈尔滨傅家甸位置:“五成!但需准我借用吉黑两省驿站运粮。”
徐世昌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摆了摆手:“你先退下吧,好好准备,待秋决后补实缺。”
离府时,暴雨如注。弓琳琳撑着油纸伞赶来,伞面上绘的墨竹被雨水浸得发亮。远处传来更夫沙哑的梆子声,已是三更时分。
“成了?”
朱云飞的指尖触到袖中怀表冰冷的金属表面,那寒意仿佛顺着血脉直钻入骨髓。徐世昌临别时那句“好好准备”犹在耳畔,与檐角铁马叮当作响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下意识地摩挲着表盖上精细的纹路,想起方才宴席散场时的诡异场面——庞作屏借着搀扶的姿势,将那张地契又悄悄塞回他袖中,肥胖的手指还在微微发抖;而醉眼朦胧的达桂却硬是把一块雕着虎符纹样的玉佩拍在他胸前,浓烈的酒气中夹杂着一句含糊的“拿着防身”。
“棋局才刚开始。”朱云飞喃喃自语,目光穿透重重雨幕。远处,广信公司斑驳的匾额在闪电照耀下忽明忽暗,像一张时隐时现的血盆大口。
弓琳琳突然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力道大得几乎要扯破锦缎。“听!”她的声音绷得像拉满的弓弦。雨声中,隐约传来整齐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骑兵举着火把疾驰而过,跳动的火光映照出他们腰间明晃晃的佩刀,刀鞘上“徐”字徽记在雨水中泛着冷光。
“是徐世昌的亲兵,”弓琳琳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朱云飞的手臂,“往工业区方向去了。”
朱云飞猛地握紧怀表,表盖内侧“通四海”三个阴刻小字深深硌进掌心,那疼痛异常清晰。在这场错综复杂的博弈中,每个人都自以为执棋,却不知自己也身在局中。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备马。”他突然松开怀表,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去会会这位徐总督的“亲兵”。”表链在雨中划过一道银光,那“通四海”的字样在闪电照耀下熠熠生辉,仿佛在无声地宣告:这盘大棋,才刚刚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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