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的京城,本该是草长莺飞、暖风拂面的好光景,然而皇城之内却弥漫着一股与季节格格不入的肃杀之气。赵泓驾着马车行驶在通往皇宫的官道上,车轮碾过青石板,发出单调的辘辘声,在这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
臻多宝靠在车厢内,面色依然苍白如纸,但比起数月前已多了几分生气。他轻轻掀开车帘,望着远处巍峨的宫墙,目光复杂。晨光中的皇城如同蛰伏的巨兽,朱墙金瓦在朝阳下闪耀,却透着说不出的压抑。
“没想到还有回来的一日。”他轻声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唏嘘。
赵泓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满是担忧:“太后急召,想必是朝中又生变故。你本不必跟来,你的身子尚未痊愈...”
“既已回京,岂有避而不见的道理。”臻多宝微微一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那枚天青釉瓷片,“况且,我总觉得此事蹊跷。太后在密信中语焉不详,只说是边关急报,需我们立即返回。这其中必有隐情。”
确实蹊跷。三日前,他们还在江南水乡,看着烟雨朦胧中的乌篷船,听着吴侬软语的渔歌,突然就接到了太后的密旨。信使日夜兼程,马匹都累倒了好几匹,可见事态紧急。
赵泓沉默地驾着车,眉头紧锁。他何尝不知此次回京凶多吉少,但太后的密旨中特意提到需要臻多宝的证词,想必是朝中魏党余孽又开始兴风作浪。
马车行至宫门前,早有内侍在此等候多时。那内侍神色匆忙,额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一见马车便急步上前。
“赵指挥使,臻御史,太后已在福宁殿等候多时。”内侍压低声音,“请随奴婢速速入宫。”
赵泓与臻多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太后如此急切,连片刻都不愿多等,想必事情已经十分危急。
福宁殿内,熏香袅袅,太后独坐窗前,望着窗外盛开的梨花出神。见二人进来,她缓缓转身,面色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你们终于来了。”太后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疲惫,“朝中出大事了。”
“请太后明示。”赵泓行礼道,目光扫过太后略显憔悴的面容,心中不安更甚。
太后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递给二人:“八百里加急,昨夜刚到。边关急报,北辽大军压境,要求我朝割让河北五州,否则便要挥师南下。”
臻多宝接过密信,快速浏览后,脸色顿变:“这...这与当初荣王承诺北辽的条件如出一辙!”
“正是。”太后叹息一声,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更麻烦的是,朝中主和之声日盛。以兵部侍郎周谨为首的一干大臣,纷纷上书要求答应北辽的条件,说什么忍一时之痛,保百年太平。”
赵泓皱眉:“周谨?他不是...”
“没错,就是臻御史当初指认的魏党余孽之一。”太后目光锐利如刀,“此人隐藏极深,当初证据不足,未能将其治罪。如今他趁边关危急,又开始兴风作浪,在朝中拉帮结派,势力不容小觑。”
臻多宝轻咳几声,面色更加苍白:“太后召我等回京,可是要我等应对此事?”
太后点头,站起身在殿内踱步:“明日大朝,皇帝将与众臣商议应对之策。哀家需要你们在朝堂上,揭露周谨等人的真面目。特别是臻御史,你手中应该还有当初未来得及呈上的证据。”
臻多宝挺直脊背,目光坚定:“为国除奸,义不容辞。臣确实还保留着一些关键证据,足以证明周谨与北辽暗通款曲。”
赵泓担忧地看了臻多宝一眼:“可是多宝的身体尚未痊愈,明日朝会若是...”
“无妨。”臻多宝打断他,转向太后深深一揖,“臣必当竭尽全力。”
太后欣慰点头:“好!明日朝会,哀家会亲自坐镇。你们...要好生准备。”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周谨此人,行事狠辣,明日必定不会束手就擒。你们要万事小心。”
退出福宁殿时,已是黄昏时分。夕阳西下,将宫墙染成一片血色,恍若预示着明日朝会的凶险。
赵泓扶着臻多宝,缓步走在宫道上,两人的心情都异常沉重。暮春的晚风本该温暖和煦,此刻吹在脸上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周谨此人,阴险狡诈,在朝中经营多年,党羽遍布。”臻多宝轻声道,声音在寂静的宫道中显得格外清晰,“明日朝会,他必定不会坐以待毙。”
赵泓握紧佩刀,目光坚定如铁:“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你周全。明日我会安排亲信在殿外接应,若有异动,立即护送你离开。”
臻多宝停下脚步,转头看他,眼中带着复杂的神色:“赵兄,若明日事有不成...”
“不会有那种可能。”赵泓打断他,语气坚决,“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明日朝会,我会寸步不离地守在你身边。”
臻多宝笑了笑,不再多说。夕阳的余晖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那双清澈的眸子中,却藏着难以言说的忧虑。他知道,明日的朝会,很可能是一场生死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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