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又露出那种骄傲的、像日光在宝石上闪耀一样的光芒。
他转向月台,腰肢弯折,恭敬一拜。
“姜师叔,是师妹的剑器难承她的剑意,才会出现断剑的情况。”
少年清朗的声音响起,场下气氛突然变得热闹万分。
姜禾都不需要用神识确认。
他光看这些低阶弟子们眼神乱飞交错,隐隐如水沸一般,就知道他们在私底下传音。
他咳了一声,身后的元清源却不由自主抖了一下,站得更直了。这惹得他无言地顿了一下,这才低头。
日光下,中年修士低头往下看,正与阿贞直白双眸对视。
他细长的眼中似乎流淌过一点暖意。
但那暖意稍纵即逝,快到让阿贞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下一刻,姜禾伸出手臂隔空点了点她和白浩之:“身为筑基期弟子,自恃天赋,蔑视前辈,该当何罪?”
他口中的“罪”字刚刚脱口而出,一道无形的威压便向着场中二人罩下!
低阶修士面对高阶修士的威压,就好像潜入深不见底的海底,身侧一片黑暗与寂静,只能听到水泡破裂的脆弱声音。灵气如水流缓缓在身侧流淌,但身处其中的修士已经失去了感知和掌控的能力。这就像飞鸟忘记飞翔的本能,游鱼失去河流的依托。
一瞬间,阿贞甚至分不清自己的所在。这是一种空无所依的茫然,以及更为深不可测的恐惧。
她的目光变得有些空茫,但她更紧地捏住了手中的剑柄。
直到掌心紧密与剑柄的纹理融合,她才感到了一丝安心。
威压之下,二人同时身形一颤,险些就要站不住了。
“剑修以剑入道,剑心即道心。你的心太乱,你的剑不稳。”
姜禾并未收回如山倾轧而下的威压,他平静地审视着这个脸色苍白的少女。在他眼中,这少女正艰难地挺直自己的膝盖和腰杆,试图对抗他只作警示的威压。
对抗?
可笑。区区筑基期,面对结丹期修士还敢反抗?
姜禾正欲施加更重的威压,目光却一顿。
她的五官并不像出云,但是她的眼睛亮得惊人,阳光正洒在她稚嫩又光洁的脸庞上。
那双眼中,看不到痛苦或是哀求。
只是如被亘古白雪覆盖的山峦,以残酷却纯净的空茫覆盖了人界的一切颜色。
天地之间,唯余雪色。
姜禾目光一凝不再犹豫,威压更是重了几分!
“剑在人在,胜负已分。”他声音低沉,听在众位噤若寒蝉的低阶弟子耳中如刺骨罡风加身,“在古剑门,只有强者为尊的道理!小辈,莫要以为三言两语,便可撼动宗门传承千年的规矩!”
白浩之抿紧了嘴唇。
他垂下眼去,藏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攥成了拳,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
这样沉重到风都凝滞的一片死寂中,一个清澈却带着一丝颤抖的少女的声音响起。
“多谢姜师叔教诲。”
阿贞开口了,她的语速并不快,清晰地吐出每一个字似乎已经用尽力气。
“阿贞铭记于心。”
姜禾看着她,她的眼睛依旧不闪不避,身影单薄却笔直。
远处流云变换,山峦隐去,他站在月台之上,听着风声不断呼啸,像是记忆不断袭来,将他的思绪拉回三百年前。
但他并不是会沉浸在回忆中的修士。
那些岁月太遥远,早就被这千丈峰顶的寒冷冻结后,又被无情罡风吹落碎成冰渣。
他的眼前,应当是古剑门的未来。
那必须是万无一失的光明的未来。
既然太上长老到现在都没有给他新的讯息,那就意味着阿贞通过了他们的考验。
她的天赋确实不错,可那又如何呢?
古剑门从来不缺天赋异禀的弟子。
他撤去了威压,淡淡道:“既然知错,那便下场吧。”
阿贞持剑行礼,深深一拜。等她直起身时,她的神色十分淡然,一个眼神也没给场中的白浩之。
白浩之神色肉眼可见地黯然。
见少女转身,他竟然失魂落魄地追了两步!
元清源叹息了一声。
这一声叹息将他唤醒,他转过头来,脸上的怔忪之色褪去。
他垂下头,又仰起脸,俊秀的脸庞上已经是温和的笑意:“既然如此,下一位上场与我对战的又是哪位师弟师妹?还请不吝赐教。”
不吝赐教四个字,被他咬在唇齿之间,仿佛啖肉饮血一般。
场中,白衣少年按剑而立。
流云与风雪之间,他是人界孑然独立的第三种白色。
少年的桃花眼中有一丝涟漪,他只看着阿贞远去的身影。
可惜阿贞并未回头。
她单薄的背影渐行渐远,化作一片雪花,悄无声息地融入茫茫雪色。
“若是还不上场,那便视、作、弃、权。”
虽然白浩之笑容温和,但是他的语气中带着让众弟子汗毛倒立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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