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口的路灯又坏了,昏黄的光忽明忽暗,把陈雪的影子拉得老长。她站在公交站牌下,白球鞋尖踢着地上的石子,抬头冲恶笑的时候,睫毛上还沾着傍晚的雨珠。
“明天见啊。”她说完,转身跑进巷子深处,校服裙的衣角扫过墙根的野草,带起一串湿漉漉的水珠。
恶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子拐角,心里突然发慌。这是他们每天的告别语,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三,说了整整十二年。可今晚不一样,陈雪的声音轻飘飘的,像被风刮走的纸,而且——她今天穿的是红色连衣裙,不是校服。
回到家时,玄关的电话正在响,是陈雪妈妈,声音带着哭腔:“你见过小雪吗?她下午就没回家,手机也关机了……”
恶握着听筒的手开始抖。傍晚六点十分,他明明在公交站见过陈雪,还说了“明天见”。
警察来做笔录时,恶反复说那个时间点,说陈雪穿红色连衣裙,说她进了巷子。可监控显示,那个时段巷子口空无一人,陈雪最后出现在监控里,是下午四点,在学校附近的十字路口,之后就像人间蒸发了。
“可能是你记错了。”警察拍着他的肩,“grief can play tricks on memory.”
恶没记错。那串挂在陈雪包上的铃铛,是他去年送的生日礼物,她转身时,他清清楚楚听见“叮铃”声,和巷子里野猫的叫声混在一起。
第七天,陈雪还是没消息。恶沿着巷子走了一遍又一遍,墙根的野草被踩得稀烂,在湿漉漉的泥土里,他发现了一枚铃铛——是陈雪包上的那串,其中一个。铃铛缝里卡着点暗红色的东西,像干涸的血。
那天晚上,恶又在公交站看到了陈雪。
还是红色连衣裙,站在路灯下,影子比上次更淡,像水墨画洇在地上。她冲恶笑,嘴角咧得很开,露出的牙齿白得发青。
“你怎么不来找我?”她的声音里带着水汽,“我说了明天见啊。”
恶浑身的血都冻住了。陈雪的脖子上有一道深色的勒痕,红裙的领口被浸透,像开了朵烂掉的花。
“我找不到你。”他的声音在发抖,“你在哪里?”
“在等你啊。”陈雪朝他走过来,每走一步,影子就淡一点,“你说‘明天见’,就是答应要来找我了。”
巷子里突然传来铃铛声,一串接一串,从深处飘出来,和野猫的叫声缠在一起,听得人头皮发麻。恶看见巷子两侧的围墙上,慢慢浮现出人影,都是穿红色连衣裙的陈雪,有的缺了胳膊,有的少了腿,脖子上都缠着勒痕,齐刷刷地朝他笑。
“明天见,就是要永远在一起啊。”最近的那个陈雪伸出手,她的手指冰冷刺骨,抓着恶的手腕往巷子深处拖,“你看,她们都在等你兑现承诺呢。”
她的手穿过恶的皮肤,像伸进水里,恶感觉自己的影子正在被她的影子吸走,变得越来越淡。巷子里的铃铛声越来越急,像无数只手在摇,墙上游动的人影越来越多,红裙在黑暗里晃成一片血海。
“说‘明天见’啊。”陈雪把脸凑过来,勒痕里渗出的液体滴在恶手上,黏腻得像糖浆,“说了你就能找到我了。”
恶被迫张开嘴,声音不受控制地滚出来:“明天见……”
话音刚落,所有的铃铛声都停了。
巷子里的人影瞬间消失,只剩下恶和陈雪。她的影子变得清晰,和恶重叠在一起,红裙的颜色染透了他的白衬衫。
“找到了。”陈雪的声音钻进恶的骨头里,“现在,你永远都能见到我了。”
第二天,警察在巷子深处找到了恶,说他抱着一块沾血的砖头,坐在陈雪失踪的位置,嘴里反复念叨着“明天见”。他们说陈雪的尸体就在他旁边,穿着红色连衣裙,脖子上的勒痕和他描述的一模一样。
可恶知道,陈雪没走。
他的影子里,多了个穿红裙的轮廓,走路时会发出铃铛声。每天傍晚,恶都会去公交站,等那个说“明天见”的人。
有时候,他会在镜子里看到陈雪,站在自己身后,红裙的领口开得很大,勒痕对着他的脖子。她冲他笑,嘴型无声地说:
“明天见啊。”
原来“明天见”不是承诺,是咒语。说过的人,永远都走不出那个明天了。
后来的日子,恶成了巷子里的常客。居民们总看见他站在公交站牌下,对着空气说话,偶尔抬手像是在接什么东西,手腕上常年戴着一串新的铃铛——是他照着记忆里的样子,重新做的,铃铛响时,总有人能在风里听见细碎的女声,跟着念“明天见”。
有天傍晚,一个穿校服的小姑娘站在巷口哭,说和朋友约好“明天见”,却再也没等到对方。恶走过去,把一串小铃铛塞给她,声音沙哑:“别随便说这句话,说了,就分不开了。”
小姑娘攥着铃铛愣神时,恶的影子里飘出抹红裙角,陈雪的声音轻轻落在风里:“他以前也总随便说,现在,不就永远陪着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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