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滑开的金属门后,黑暗如同粘稠的实质,夹杂着陈腐能量流动的微弱嘶嘶声。扫描仪显示,门内的空间能量活性正在持续而缓慢地爬升,伴随着基础系统重启的杂音——仿佛一个垂死的巨人,心脏正艰难地挤出相隔万古的搏动。
“印记的共鸣在加强,”莉娜紧盯着怀中“水韵”碎片内部那旋转加速的银色符文结构,它能感到一种冰冷的、程序化的“探索”意图,正透过碎片,与这个苏醒中的设施进行着极其初级的“握手”,“它在尝试获取基础权限,或者……寻找可连接的接口。”
“我们不能让它完全控制这里,谁知道这鬼地方还藏着什么。”程影检查了一下能量所剩无几的切割器,又看向那敞开的黑暗通道,“但里面可能有我们需要的信息,或者……离开的办法。那个‘方舟’的线索可能就在深处。”
风险和机遇再次被推上天平。留在大厅,等待设施进一步苏醒,情况可能失控。进入未知通道,则可能直面更多被唤醒的古老危险。
莉娜望向手中那块已彻底黯淡的暗金色信息薄板,上面“优先指令:确保‘密钥’安全”的字样在她脑中回响。她们是“密钥”载体,但这个设施,真的还站在“叛逆造物”这一边吗?漫长的岁月和“律法扭曲体”的渗透,是否早已改变了什么?
“进去,”她最终做出决定,“但要快,找到核心控制区或数据库,获取信息,然后设法切断印记与这里的联系,或者……利用这里的系统反制它。”
两人打起精神,程影点亮最后一根高强度照明棒,率先踏入黑暗通道。莉娜紧随其后,碎片的力量在掌心凝聚,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通道比外面廊道更狭窄,墙壁上布满粗大的管道和线缆束,许多已经破损,露出里面结晶化的能量导体或干涸的输送液痕迹。空气更加浑浊,那股焦糊味混合着某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金属氧化的刺鼻气息。
前行了约五十米,通道开始向下倾斜,并出现了岔路。根据“水韵”碎片印记传来的微弱指向性,他们选择了左侧向下的支路。
越往下走,温度似乎略有升高,墙壁上开始出现一些残存的、发出黯淡脉动光芒的能量管线,像垂死生物的神经。一些闸门半开,后面是堆满各种不明仪器残骸的房间,有些仪器表面还凝结着奇怪的、玻璃态的熔融物。
突然,前方通道转角处,传来一阵清晰的、有节奏的“咔哒……咔哒……”声,如同生锈的钟摆。
两人立刻停下,屏息倾听。声音缓慢而规律,不似活物,更像是某种机械装置在动力不足下的艰难运转。
程影小心翼翼地将照明棒的光投向转角。
光晕照亮了一小片区域。那里有一扇严重变形的气密门,门框扭曲,门扇歪斜,留下一条狭窄缝隙。那“咔哒”声正是从门缝后传来,同时还有极其微弱的、淡蓝色的光芒一闪一灭。
透过门缝,隐约可见里面似乎是一个小型的设备间,中央有一个半人高的、柱状的控制台,台面上方悬浮着一个篮球大小、由无数细密光丝构成的复杂光球,正在极其缓慢地旋转。每次旋转到特定角度,光球内部某个结构就会发出“咔哒”声和一次蓝光闪烁。
光球下方,控制台表面,布满了尘埃,但依稀能看到一些闪烁的、极其黯淡的能量纹路,纹路的走向,与“水韵”碎片内部的银色印记结构,竟有几分抽象的神似!
“那东西……像是一个局部的能量节点,或者……一个未完全损坏的‘凯伯克斯’协议处理单元?”程影低声分析,语气带着不确定,“它似乎还在以最低功耗维持着某种循环自检。”
“‘凯伯克斯’?”莉娜捕捉到这个新名词。
“古老数据流里提到过只言片语,似乎是一种用于稳定复杂系统、处理多协议冲突的基础逻辑框架。叛逆造物们可能用它来管理设施的不同功能区块。”程影解释道,目光紧盯着那闪烁的光球,“如果它能运行,哪怕只是最低限度,也可能存储着附近的布局信息或者……更高权限的指令片段。”
靠近它,也许能获得地图,甚至找到暂时屏蔽印记的方法。但也可能触发未知的防御机制,或者……进一步刺激那个印记。
莉娜看着怀中碎片,印记的旋转果然与那光球的闪烁频率隐隐同步。她咬了咬牙:“进去看看,小心点。”
两人侧身挤过变形的门缝。设备间内尘埃更厚,空气凝滞。除了中央那缓慢运转的光球和控制台,周围还有一些嵌入墙壁的、已经黑屏的显示面板和物理开关。
莉娜尝试将一缕极细微的精神力,混着一丝“真言”碎片的力量,小心翼翼地探向那个光球。
精神力刚接触到光球表面流转的光丝——
哗!
一段杂乱、充满噪点、但比之前薄板清晰许多的信息流猛地涌入!
不再是图像文字,而是直接的概念和感知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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